林徹的動作一僵。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蔣意珊，隨即，緩緩坐下去。

　　蔣意珊迅速拉著他去跟旁邊另一個男人敬酒。

　　包間里其余人都擺出看戲的架勢。

　　而朱總顯然沒盡興，趁著酒興把我拉到他懷里，還使勁蹭了兩下。

　　眾目睽睽，尤其還是在林徹面前，我終于忍無可忍，推開朱總，轉身就走。

　　“別走嘛！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年輕姑娘這么倔，可不會討人喜歡。”朱總拽住我，得寸進尺地把手往我裙子里伸。

　　我氣得發抖，想也沒想就用高跟鞋尖往他襠部踹了一腳。

　　朱總痛得“嗷”一聲跳開，立馬破口大罵：“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投訴你！”

　　我沒理會，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

　　第一次和客人發生爭執，我知道，事情不會就這么算了。

　　果然，十分鐘后，值班經理親自過來興師問罪。

　　“客人投訴你服務態度惡劣，菲菲，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經理很生氣。

　　我說：“正好我也想報警他性.騷擾，麻煩經理轉告他，我們公安局見。”

　　旁邊有同事幫腔：“經理，菲菲在‘藍橋’做了三年，從來沒見她跟客人沖突過，這里面或許有什么誤會。”

　　經理將信將疑，猶豫一陣，帶著我去詢問當時包間里其他客人，核實事發經過。

　　*

　　“當時朱總和這個菲菲發生了什么，我們在跟何局長說話，沒注意到。”蔣意珊微笑著跟經理否認。

　　林徹看她一眼，低聲呵斥：“意珊！”

　　蔣意珊對上他的視線，幽幽道：“林徹，你還記得我們今晚來這里是為了談合同的嗎？朱總是客戶一方，得罪他，會給生意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爸爸現在把明遠實業交給你負責，就是想讓你盡快做出成績，你難道想讓他失望？”

　　“……”

　　林徹沉默了。

　　燈火通明的包間內，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他眉頭擰緊，像在權衡利弊。

　　最后，他擰緊的眉毛一點點舒展。終于，他重新開口說話。

　　卻是云淡風輕地跟經理說：“不好意思，剛才我們沒注意到。”

　　一瞬間，他的立場已經涇渭分明。

　　我放緩呼吸，不爭氣地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兩年過去，今夜我又一次明白，就算沒有蔣意珊，他也會找另一個能讓他飛黃騰達的女人。

　　只是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是我。

　　“好，我去道歉。”跟經理說完這四個字，我轉身推開門便走。

　　“小菲！”林徹追了出來，在身后叫我的名字：“你聽我解釋。”

　　我沒有回頭，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加快腳步離去。

　　*

　　朱總已經不在包間，他只讓服務生轉給我一句話：“叫那個婊.子滾來休息區見我！”

　　VIP休息區是樓層客人進出的必經之地。

　　朱總選擇那里的用意很明確，就是要當眾羞辱我。

　　“朱先生，我為剛才的無禮舉動，鄭重向您道歉。”

　　我低下頭，在他面前深深鞠躬。

　　朱總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既然是道歉，就拿出點誠意來。”

　　我努力微笑：“請朱先生示下。”

　　“過來，替我把鞋擦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皮鞋。

　　他喝過酒，才剛吐過，皮鞋上濺了黃黃白白的嘔吐物。

　　我從衣兜拿了紙巾。

　　朱總卻說：“有點眼力勁，用手指擦。”

　　我吸了口氣，靜默兩秒后，緩緩蹲下腰。

　　休息區其他經過的客人都訝異地看著這邊。

　　朱總居高臨下冷笑看我：“給臉不要臉，說得就是你這樣的臭表子。要玩死你，我有得是辦法！”

　　我眼眶發熱，一聲沒吭。

　　難聞的酸餿氣味迎面撲來，我忍住反胃和干嘔的沖動，用手指一點點揩去男人皮鞋上污濁黏稠的嘔吐物。

　　皮鞋擦干凈后，朱總算肯放過我：“行了，擦干凈就走吧，下次長點記性。”

　　我沉默起身，徑直去洗手間。

　　經過走廊轉角處，不期然和走過來的幾個男人打了照面。

　　為首的是陸鑒成。

　　他今夜穿了件煙灰色豎條紋襯衫，搭配藏藍色領帶，長腿西褲筆挺，盡顯成熟男人的穩重魅力。

　　四目相對，他淡淡掃過來一眼，眼神不冷不熱。

　　“陸總，麻煩借過。”我勉強開口，聲音卻已不爭氣地哽咽。

　　顧不上他的反應，我低下頭，越過他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