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會兒學業繁重，程青就經常帶我翹掉晚自習去改善伙食。

那是我第一次踏入裝修如此高檔，富麗堂皇的餐廳，一進門服務員就熱情地迎上來領著我們入座。

我跟在程青身后戰戰兢兢地左顧右盼。

入座以后服務生倒上兩杯檸檬水，然后遞給我們菜單。

菜單上的菜名都是英文，我居然一個也沒有看懂，真對不起我第一的英語。

最后還是程青駕輕就熟地點了菜。

牛排精致地擺放在白色的瓷骨盤子里面被端上來，我刀叉使得不靈活，程青看不下去就把她的那份切成小塊跟我的交換。

我看著還泛著血色的牛排，一直下不了嘴，反觀程青吃得那叫一個香。

我也試探著吃了一塊，并沒有血腥味，黑胡椒的辛香配合著牛排油脂的味道嘴里擴散開來，一種享受的滋味。

可是享受帶來的副作用就是我拉了一天的肚子，那是我就想著高舉著黨的旗幟，喊著“中國人民共和國萬歲！”

還是祖國的大米咸菜好消化。

當然，程青也沒有帶我去法國餐廳，而是把車停在了全聚德樓下，請我吃了北京烤鴨，那價錢可不亞于法國大蝸牛啊。

“程青，你太夠意思了！”我興奮的大快朵頤，卻忽略了程青幾乎沒有動過筷子。

直到我們回到車上，我才察覺到程青的不對勁。

“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唄。”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吹散了我的這句話。

Adesso酒吧

我倆在吧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隨意點了杯喝的。

程青的手指一直在杯壁摩擦著，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學著程青的動作。

程青大大咧咧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而她心情不好或是有心事的時候就會沉默不語，一個人發呆發很長時間。

酒吧里音樂靜靜流淌著，我轉過身瞇眼看著臺上唱歌的女人。

“其實，我過得一點也不好。”一曲唱完了之后，人們都在熱烈的鼓掌的時候程青才輕聲開口說到。

我聽得不是很清楚，疑惑地看了程青一眼。

她沒有理會我，仰頭把杯子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聲音略帶痛苦地看是自言自語：“我過得一點不開心，都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然后程青問吧臺服務生要了一根煙，點燃，吐了一口輕煙，繼續說：“我跟我老公…并不是自愿在一起的，只是一次錯誤。”

我靜靜地看著她。

“奉子成婚懂吧？我爸我媽說丟不起那人，就讓我們結婚。其實吧，他并不差，只是…只是沒有我要的那種感覺。我覺得很累。”程青用手包住腦袋低下頭，指間的煙仍在燃燒著，霧氣繚繞。

我覺得今晚的我們，需要有些情感的釋放。

我讓服務生拿了一瓶威士忌，在酒杯里面放入幾塊冰塊，然后把酒倒半滿，遞了一杯給程青。

“楚楚，我原本以為我可以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但是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的顧慮，為什么我們總要迎合社會？”程青拿著酒杯，看著我不知所措的說。

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么，突然就拿過程青手里快燒完的煙，放到嘴里吸上一口。

“咳咳咳”我被煙嗆得喉嚨難受，煙草苦澀的味道一直殘留在嘴里，不管喝多少酒。

程青看著我這副模樣笑了。

我滅了煙，跟程青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喝完杯子里面最后一滴酒，又給我自己倒上了一杯。

“我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