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先生2

作者:一念鎖秋|發(fā)布時間:2015-12-17 12:31|字數(shù):1507

趙德潤忽的又笑道,“真是非同凡響之人,若非這句話,就算他抬我,我也不來。”

他笑過立馬又放下臉來,“你可以稱我先生,但我今日卻不愿受你的禮。一來我教你,是為了和他斗法,不為承你的供奉。二來,我也不圖那先生不先生的虛名,將來你若是敗了,反倒讓我丟臉。”說罷,他徑直在桌邊坐下,有模有樣的欣賞起桌上的飯菜,與恒論起家常吃食。

恒拉我同坐,與趙德潤說話時有心帶上我兩句,但他都輕巧跳過,好像全當(dāng)我不在,便是我向他敬酒,他也不受。二人酒過三巡,恒便言語朦朧,他依然是清醒自若。

我送恒上樓安置,再下來他也起身告辭,臨別才問我,“你最先想要學(xué)什么?”

我忙道,“《詩經(jīng)》、《春秋》。”

他未答話,轉(zhuǎn)身就走,我使了個眼色給諾兒,諾兒追上去問,“侯爺,下次授業(yè)何時到?”

“看我心情吧!”他頭也不回便去了。

諾兒回到我身邊,沒好氣道,“看來這位先生也是游興而至,無興而歸的,能指望他正經(jīng)教授些什么,還不如自己正經(jīng)的看兩冊書。”

我道,“他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既然恒倚重他,想來有他的過人之處。”雖是如此說,我心底也無把握,只當(dāng)他是來此與恒一聚罷了。心里又嘆,他雖說是不愿承情而不受拜師之禮,然真心只怕是看不上我,從來人分九等,等等自衿,我在他們眼中已非“正道”,何必還求師徒之份。

卻不曾想,趙德潤當(dāng)真再來。

諾兒來稟時,我還不信,待從樓上見他站在院中,才知是真,著實有些慌亂,想是穿戴該鄭重一些,卻又怕他久等,匆匆忙忙下樓之時,換了衣衫,終究未及綰發(fā),鞋子也跑丟了一只,他眼見我這般,展開折扇掩唇笑道,“你這樣蓬頭跣足的迎我,卻叫我這半月不曾前來授業(yè)心有愧疚啊!”。

諾兒提著鞋子跟上來,我只管恭恭敬敬向趙德潤道,“不知師父要來,未及恭迎,還望恕罪。”

趙德潤低下頭來探我的面,看了兩眼,自往東邊的廂房去,還笑道,“我不收你為徒,你倒自覺拜我為師,這樣算來,趙恒豈不是比我矮了一個輩分。”,他不待我回話,又道,“日常授業(yè)就在這里。”

我還十分小心的跟著進了東廂,這里原是書房,東邊的墻上并排放著兩個紫檀木的書架,書架前也有一對楠木桌椅。日常我不愛下樓,書架上的書也零零落落的叫諾兒搬到樓上去了,現(xiàn)下整個房間都是個空樣子。

趙德潤即定了這里,我自不敢上正座,另吩咐諾兒去搬一副桌椅來放到對面的西墻邊,他又搖扇道,“我只要一張椅子偶爾坐坐,那副桌椅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說著,他自己到外間搬了一張椅子到西墻邊坐下。

我還不敢就坐,又問,“師父日常需要什么書,不妨列個單子給我,我好……”

他打斷我道,“不必,我說你寫就是,不明白的地方再問我。”

我雖從沒有上過學(xué)堂,但見他這般隨意,還是覺得別捏,干站了一會,他好像看出我的心思來,合扇指著空桌椅道,“你坐下就是,若是不聽我的,我走就是了!”

我連說不敢,老實去桌邊坐下,心里卻好笑,他說是不愿當(dāng)我的師父,擺的卻是師父的架子。

趙德潤又吩咐諾兒將他留在院外的小廝叫進來,我只當(dāng)他帶的是日常用慣的書童,不想?yún)s是一位與我年紀(jì)相當(dāng),廣袖闌衫的美少年。

少年生的雪顏、鳳眼、杏唇,長發(fā)如墨,每走一步都儀態(tài)縱影。

“他叫曼珠,我在時筆墨伺候由他代勞即可。”趙德潤說罷,他果然走近來,挽袖研磨、低眉垂目之間,別有一股自若風(fēng)流。

我心里又驚又嘆,驚的世上竟有這般曼妙的男子,卻嘆他為何偏偏叫曼珠。聽聞那是開在吳越墳冢間的自生花,花開不見葉,見葉不開花。佛經(jīng)里還說,那是開在黃泉彼岸的花,迎送生魂,難以登堂入室。

久而久之,我才知曼珠是啞巴。他對趙德潤是極其柔順的,總是隨著趙德潤的話音輕飄飄的移動著,這樣靜好的人物,便是從旁看著,都讓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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