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聞言轉頭看向哲喀：“如果……突然有一瞬間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很陌生，你會怎么做？”

　　哲喀抬手指向天空。

　　“生，藍天白云雖然都是藍天白云，但是每天都不一樣。有時候抬頭的一瞬間，就會覺得這樣的天，這樣的云沒見過很陌生。”

　　“嗯哼。”

　　哲喀頓了頓收回手拍在自己胸口上：“關鍵在于，你內心。如果你喜歡這片天空的話，每天不一樣，反而會有新鮮感。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你可以去尋找別處的天空。”

　　“藍天白云還好。就怕突然之間狂風暴雨。天氣變得惡劣。”

　　哲喀皺了皺眉。

　　“你的未婚夫突然之間狂風暴雨？”

　　哲喀記得重生第一次對他說她交了男朋友的時候，她笑著告訴他說，安成就像是這里晴天時的藍天白云，溫暖，溫柔。

　 重生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

　　哲喀默了默又問：“我也有和我老婆吵架的時候。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生氣起來，就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不過……生，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為合適。合適是什么鬼！兩個在一起是愛，是包容。要不然，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人工智能？未來科技，人工智能普及。你想要他什么性格。他就什么性格。還不帶變天的。”

　　“……”

　　那曲位于唐古拉山與念青唐古拉山之間。

　　哲喀以及哲喀的阿爸對這里的地形特別熟悉，但是熟悉歸熟悉，蟲草的生長帶著隨機性。每年山上哪里的蟲草多，都要靠重生的狗鼻子去發現。

　　今天進山的十天，就像哲喀阿爸期望的一樣采到的那曲蟲草要比去年多。

　　哲喀到時候會負責將蟲草送到小K那里。

　　想到自己的探親假也快用完，以及顧越那邊還等著她過去。

　　一采完蟲草，重生就訂了回上海的機票。

　　在哲喀開車送重生去機場的路上。

　　“生，在去那曲采蟲草的時候，我還擔心你心不在焉，會嚴重影響你的工作效率。”

　　“所以影響了嗎？”

　　高速公路上沒有車，在進城之前，公路上幾乎沒有攝像頭。如果換做平時，哲喀早就已經超速。但是他深知重生的原則。

　　哲喀一邊控制車速，不讓自己的皮卡車超速，一邊點頭說：“如果沒有影響的話，估計今年采到的蟲草能夠反被。”

　　“白日夢做得很美。”

　　雖然她有像雷達一樣尋找那曲蟲草的功能，但是高海拔的唐古拉山上地勢陡峭，有的蟲草生長在危險的地方，她當然不會讓哲喀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去采。

　　 聽到重生的吐槽，哲喀瞄了一眼重生。

　　 一直以來他都把重生當做自己的小妹妹，在臨走之前，他擔心的問：“生。你現在想到答案了嗎？”

　　重生透過車窗，望向遠處刮起的沙塵暴。

　　“我回來還不到半個月。”

　　所以重生的意思是她用了十多天還是沒有想通。

　　“生，我和我老婆的事你也知道。我和她不是一個村子的。如果要說適合的話，我覺得當初我娶你更適合。”

　　“咳咳……”

　　她不過是透過車窗看遠處的沙塵暴而已，怎么瞬間車內也刮起一陣沙塵暴。

　　重生給人的感覺總是像米拉山頂上的白雪沉靜冰冷。

　　現在看到重生因為他的話被嗆得咳嗽，車廂內突然爆發出哲喀爽朗的大笑聲。

　　“生，在我還沒娶老婆之前，我阿爸私下經常攛掇著讓我娶你。說你啊，雖然長得不夠喜慶，看上去也不太容易生娃，但是娶了你，就相當于娶了一座金庫回家。沒有比娶你更適合的姑娘。”

　　沒想到朗吉大叔竟然在背地里說過這樣的話，重生看向哲喀唇邊哭笑不得的笑抽了抽唇角。

　　她長得不夠喜慶……

　　重生抬頭看向后視鏡中的自己。

　　哲喀繼續說：“生，其實不是你長得不夠喜慶的問題。只是我看著你，就跟看到我阿爸，阿媽一樣，是家人的感覺，直到我第一次看到我老婆時，我才明白倉央嘉措的情詩……”

　　重生打斷哲喀的話：“你確定你不是對阿珠卓瑪見色起意？”

　　“生，一看你就不懂男人。”

　　重生卻不贊同哲喀的說法。

　　“因為視覺感官會啟動男性一系列生理反應。興奮期，肌肉緊張度會增加，心率加快，血壓上升，尤其是肢體，頸部，下腹部以及盆骨區域會發生不自主地收縮甚至是顫抖，并且……”

　　作為大哥哥，哲喀只是想幫重生在臨走之前理清思路，卻沒想到重生竟然開始一本正經地開始描述這種不可描述的內容。

　　哲喀黝黑的臉上爬上一層紅暈。

　　還好他皮膚夠黑，看不太出來。

　　哲喀立即打斷重生的話：“打住打住！生，你這……不過是紙上談兵。孔子還是老子說過，食色性也。”

　　“是孟子說的。”

　　“……哎，不管是誰說的！總之，兩個人在一起連最基礎的心動都沒有。我建議你還是再等幾年，買個人工智能回家。不過。生，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活到現在這么大，竟然沒有對任何人怦然心動過，包括這么英俊帥氣的我。”

　　重生反過來嘲諷哲喀說：“大概是因為你長得太喜慶。”

　　“……”

　　“不過我很好奇，朗吉大叔這么固執，十頭牦牛都拉不回來的人，你到底是怎么說服他娶到阿珠卓瑪的？”

　　 哲喀精明地一笑。

　　“我阿爸這個人雖然特別固執。我就讓阿媽去告訴他說，阿珠卓瑪已經懷上我的小扎西。就算我要娶你，你也不一定會嫁給像我這樣只有高中文化的老粗。退一萬步，就算我真娶到你，我也只是有了金庫，你一副不好生養的模樣，能不能三年抱兩都是個問題。你一直把我當哥哥，如果我娶阿珠卓瑪的話，我不僅有了喜歡的老婆，還有孩子，而且我還不會失去金庫。”

　　她不好生養……

　　今天在去往機場的一路上仿佛無形的利箭不斷射穿她的心臟。

　　不斷“受傷”的重生冷聲說：“哲喀，恐怕現在你會即將失去你的金庫。”

　　“……”

　　硬漢哲喀突然畫風一變，狗腿地說：“生，你不是喜歡吃我養的藏香豬么？今年阿珠卓瑪做臘肉的時候，我再給你寄五十斤藏香豬臘肉來。還有牦牛肉干，再給你寄五十斤！剛才我說的話，你就當做是牦牛放屁！”

　　發現自己被重生威脅，哲喀后來一直不敢在提及有關重生的感情問題。

　　“生，一路順風。”

　　快要登機時，哲喀抱了抱重生。

　　看到哲喀欲言又止的樣子，重生說：“你是打算把話憋到明年？”

　　哲喀揉了揉額頭：“我這不是在想該不該問……”

　　“哦。”重生淡淡哦了一聲，“我進安檢了。”

　　“生。”哲喀拽住她的手，就像做賊一樣看了看四周，然后將她拽到角落里。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哲喀只是把自己當做妹妹，愛的人是阿珠卓瑪，她甚至會誤以為哲喀這樣是想給她表白。

　　重生搶先問：“外面欠了債找我借錢？”

　　哲喀一愣，然后嚷著說：“牦牛放屁！”

　　安靜的機場大廳內哲喀的聲音很大，惹來不少人的目光。

　　以為哲喀遇到人生大事不知道怎么跟朗吉大叔他們說，需要找她商量，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重生并不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她皺了皺眉：“到底是什么事？”

　　那個……

　　重生第一次看到硬漢哲喀扭扭捏捏地說：“生，其實這個問題，不該我來問。但是阿珠卓瑪說我是你大哥，你問和她問沒區別。”

　　很顯然，眼前扭捏的硬漢是被不想自己來問重生問題的老婆給坑了。

　　因為重生把他們一家當做是家人，把他當大哥，所以重生的感情狀況，他們很清楚。

　　重生說過，她沒有對任何人有過心動的感覺，卻對病理研究的尸體有過激動的心情。

　　“所以呢，你想問什么？”

　　哲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怎么問起。

　　最后哲喀沒有問，而是選擇平鋪直訴：“生，如果你……你有遇到過讓你的身體機能有過反應的男人，你可以考慮看看。畢竟你還沒有嫁給安成，而且人這一生還很長。感情需慎重。我先回去了，到了上海給報平安。”

　　他只是在傳達阿珠卓瑪的看法，不想看到重生繼續冷著臉威脅他的樣子。

　　哲喀說完話就像是身后有獵狗在追，頭也不會的離開機場。

　　但是哲喀卻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重生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冷著臉，而是下意識緊皺著眉望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

　　讓她的身體機能有過反應的男人……

　　重生當然知道哲喀說的是什么意思。

　　“宋煜哲。”

　　重生低低地發出聲音，她緩緩抬起手抹上自己的耳垂。

　　宋煜哲吻她耳垂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可當時那一瞬間的感覺卻很清晰。

　　清晰到仿佛是剛才才發生的一樣。

　　因為哲喀的話，重生不知道自己在機場大廳呆站了多久。

　　“怎么可能！”

　 她和那個身份沉迷，嘴賤變態的沈煜哲怎么可能。

　　重生一聲冷笑，然而回過神來的她卻悲催地發現因為她發呆的時間太長，她的航班已經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