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朱愁粉瘦兮不生綺羅2
作者:冬月初雪|發(fā)布時間:2017-05-08 10:37|字數(shù):3640
傅嘉年此時正在囑咐張東寧妥善安排展品的事,看見陳煜棠過來,暫時將話頭擱下,點頭道:“陳大當家肯隨行去巴拿馬,的確有些出乎我意料,此行辛苦了。”
陳煜棠盈盈笑道:“傅少帥不必意外,我的工廠被查封了這么些時候,我在家閑得難受,好容易得了出門的機會,應該感謝傅少帥才對。”
木制器具廠不明不白被查封了這么久的時間,陳煜棠心有怨懟也實屬正常,傅嘉年便只是笑了一下,并沒有同她計較。
張東寧訕訕笑道:“陳大當家,如果不是魏老板暴斃,事情也不至于這么波折。”
他暗中示意陳煜棠才是最大的嫌犯,而傅嘉年沒有往陳煜棠那里調(diào)查殺人案,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陳煜棠看了張東寧一眼,翹了翹嘴角,道:“張副官,魏老板暴斃與否,和我、查封木制器具廠有什么關系?”
張東寧一時語塞,卻又不甘心,想要強辯,此時傅嘉年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兩人的對峙,道:“陳大當家請放心,從巴拿馬回來,即便事情不能調(diào)查清楚,我也會為木制器具廠背書,使其立即恢復生產(chǎn)。”
陳煜棠默然,頓了下,道:“多謝傅少帥。剛剛我看到一位姑娘在火車外頭奔跑呼喊,不曉得會不會影響火車的行進?”
張東寧愕然道:“此話當真?竟然有人做出這樣危險的事情卻未遭到阻攔,我去看看,以免惹出什么事來耽誤行程。”
傅嘉年卻問:“什么模樣?”
“身形瘦小,模樣水靈。”
陳煜棠話音未落,傅嘉年已經(jīng)抽身離開,去往一旁的窗戶,猛地拉開,便見到了還在不懈追趕火車的樂生。樂生距離火車很近,時刻都可能發(fā)生危險。
傅嘉年眉頭一沉,喊道:“張東寧,讓他們停下!”
張東寧怔了怔,壓低聲音道:“少帥,這列火車上可不止咱們一家。翼州、湖州……這幾位可都在呢。”
傅嘉年理智已失,咆哮著重復道:“停下!”
張東寧萬分意外,看了陳煜棠一眼,匆匆離開了。
不多時,火車果然徐徐停了下來,傅嘉年拉開列車隔門,讓人把車門打開,將要下車的時候,翼州督軍嚴易含的長子嚴易含便尋了過來,看見傅嘉年,皮笑肉不笑道:“我聽說有人能操縱火車,想停就停,想走就走,當真詫異,才過來看看。原來是傅少帥,少年英才,任性一些也不奇怪。”
傅嘉年卻像是沒有聽見,徑自下了車,嚴易含臉色當即黑了下來,張東寧便也只是朝著他點了點頭,跟著也下了車。
嚴易含不依不饒地在二人身后說道:“既然滎州不把巴拿馬萬國博覽會當一回事、貿(mào)然耽誤行程,那就不要去好了!現(xiàn)在立馬發(fā)車!”
傅嘉年剛一下車,樂生便跑了過來,因她奔跑良久,喘息不勻,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便只有拼命將傅嘉年往車外拉,傅嘉年一把甩開了樂生的手,樂生卻再次去抓他的手。
傅嘉年避開,大怒道:“樂生,誰叫你私自爬車追逐?你曉不曉得此舉極為危險?”
樂生呆了呆,平復了一下,才說出話來:“嘉年,車底下……”
傅嘉年不顧車上正在看熱鬧的各州隨行團,一把抓住樂生的手腕,喊道:“你現(xiàn)在立刻回滎州!”
樂生被他拉著,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其他軍閥屬下的眾多軍官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甚至有的在高談闊論,譏誚這位素來以沉穩(wěn)著稱的滎州少帥不過是徒有其名。
樂生眼看著崗哨過來,要將自己帶走,驚惶著抓緊了傅嘉年的手,匆匆道:“車底下有炸彈,快走!”
傅嘉年腳下一頓,制止了崗哨的動作,緊盯著樂生,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這么拼命追火車,不是為了參加萬國博覽會,而是怕我有危險?”
樂生臉頰上驀地一紅,焦急道:“我本來是想跟你一起去的,可是偶然看見了……”
傅嘉年抓住樂生的手緊了緊,爾后緩緩松開,深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罵道:“你如果下次再這么莽撞,萬一出了什么好歹,我……”
他說到這里,氣勢陡然消散,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喃喃道:“我該怎么辦。”
樂生著急地去搖他的手臂,催促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炸彈……”
傅嘉年揉了揉額角,臉上的情緒漸漸消散,恢復了往日的冷靜,瞥了眼身后遠遠等待的張東寧,道:“去車底查看一下。”
張東寧利落應下,在樂生的指點下,找到了車底下的炸彈,急忙拆除下來,擱在空地上。
嚴易含原本鼓動了其他軍閥的隨行團,氣勢洶洶地想讓傅嘉年給個交代,一聽說有炸彈,瞬間炸開了鍋。因為不曉得這炸彈的威力,有不少人竟然拔腿就跑,此處距離站臺尚有一段距離,位于荒郊野地,此時寒風料峭,叫這些膽小的有些進退兩難。
傅嘉年略一沉吟,道:“這炸彈不曉得什么時候爆炸,如果炸彈威力大的話,跑也難逃一劫,再者,如果炸了,滿車的展品怎么辦?”
嚴易含定了定神,語氣中已經(jīng)隱約透露出焦急。
“你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我看這個炸彈隨時都會炸掉。”
傅嘉年頓了頓,問:“肖竹隱在哪里?”
眾人這才想起肖竹隱的專長,急忙去將肖竹隱簇擁著請了過來。肖竹隱見了炸藥,眼睛里先是一亮,繼而連說了三個“危險”。
傅嘉年鎮(zhèn)定問道:“怎么個危險法?”
肖竹隱嘖嘖嘆息道:“你們看看,這紅光越亮越急,三分鐘之內(nèi),這炸彈就要爆炸了。”
眾人屏住呼吸,許多人的臉在一剎那變得煞白,原本打算奔跑的,也都軟了腿腳,死死盯著炸彈。
傅嘉年瞥了嚴易含一眼,笑道:“果然叫嚴少帥說準了,這炸彈隨時都會炸掉。”他又往嚴易含身后掃了眼,語氣薄涼,“你們也都別跑了,三分鐘而已,這炸彈足夠炸掉整列火車,誰都跑不掉的。并且,這炸彈是定時的,卻不保險還有人能近距離操縱它,我們現(xiàn)在要拆除炸彈,那個安置炸彈的人很有可能提前啟動炸彈。為了以防萬一,現(xiàn)在開始,所有人都必須站在這里,不能離開大家的視線。為了自己的性命,你們一旦發(fā)現(xiàn)身旁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動作,一定要立即檢舉出來。”
傅嘉年的話語落下,四下里一時沉寂。原本還打算逃離的人,此時也只有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生怕背上了安置炸彈的罪名。
一些急性子便圍在肖竹隱身旁,催促他快些將炸彈拆除。肖竹隱倒是絲毫不怕,將之捧在手里把玩了半晌,直到張東寧親自將他那套工具找了過來,遞在他手上,他才將炸彈放在地上,打開工具包,逐條檢查炸彈上的走線。
陳煜棠看著肖竹隱的動作,亦是認真,唐明軒悄然捉住了她的手,半開玩笑道:“煜棠,如果咱們今天死在一起了,也算是一種緣分。”
陳煜棠淡淡道:“這車上這么多人,你的緣分也鋪排得太廣了。”
唐明軒故意垂下眸子,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樣,忸怩道:“可是人家只想和你有緣分。”
他聲調(diào)不輕不重,近旁的人都能夠聽見,陳煜棠難免有些亂了方寸,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傅嘉年站在一旁,身后站著樂生。剛剛大家的議論,樂生不是沒有聽見,她只覺得若不是她拼命追趕火車,惹得傅嘉年發(fā)怒,傅嘉年也不會遭到這番指點,她心中愧疚萬分,低垂著頭,卻又忍不住偷眼去看傅嘉年的側(cè)臉。
傅嘉年身子挺拔,似乎是感受到了樂生的目光,回頭看了她一眼。樂生只覺得他面容堅毅,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遠不是她在幻術堂朝夕相對的那個師弟了,她有些恍惚,黯然勾起唇角,回給傅嘉年一個微笑,眉眼間卻泛著無盡的苦澀。
忽然,傅嘉年俯身,拉了一下樂生的褲腳。樂生怔了怔,這才意識到在她奔跑的時候,腳上的布鞋被石頭劃破,腳也因此受了傷,此時正在汩汩往外冒血。她心思不在此處,再加之太過緊張,到了這會兒,才感覺到一絲痛意。樂生急忙拂開傅嘉年的手,放下褲腳,羞赧道:“不礙事的。”
傅嘉年“嗯”了一聲,忽然背過身去,微微屈膝。
樂生訝然,傅嘉年側(cè)過臉,溫和道:“我背你去休息一下。”
樂生惶惶拒絕,傅嘉年卻扳住她的胳膊,硬是將她背了起來。樂生在一串注目禮中羞臊地將臉埋在傅嘉年的肩頭。
到了一旁的僻靜處,傅嘉年吩咐崗哨拿來消毒藥水和繃帶,脫下樂生的鞋子,為她細細清理傷口,樂生臉上已經(jīng)漲紅,咬緊下唇?jīng)]有講話。傅嘉年為她包扎好傷口,過了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
樂生以為他是掛心旁人的風言風語,愧疚不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個地步。”
“不,你立了一功。”
傅嘉年的口吻中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生疏,樂生便悶悶“嗯”了一聲,不再講話。
傅嘉年卻又喚了一聲“樂生”,樂生疑惑抬頭,傅嘉年緩緩道:“一定要堅持幻術。”
樂生有些委屈,低頭道:“那你為什么不帶我?”
“此行不知道要在巴拿馬停留多久,我怕你荒廢了。”
樂生撅了噘嘴,說:“你都將幻術放棄了,為什么還要我堅持,我只想和你……”
傅嘉年沉靜地打斷了樂生的話。
“正是因為我放棄了,才希望你能堅持。樂生,我不能做的事情,希望你能代替我完成。”
“代替你完成?”樂生喃喃重復了一遍傅嘉年的話,便又聽得傅嘉年說道:“這是我最想做的事,也只有你能代替。”
樂生心中一動,望著傅嘉年的眼睛,輕輕吐了口氣。
“好,嘉年,我答應你。我會把幻術發(fā)揚光大,讓大家都知道古彩戲法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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