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是最關(guān)鍵的，就是要加強情報工作，務(wù)必保證對支那首腦機關(guān)精確轟炸，‘?dāng)厥住袆右粨舯刂小！碧偌彼睦烧f道。

　　“這就要靠板垣君幫助了。”山本五十六微笑著看著板垣征四郎，“在獲取支那情報方面，陸軍特高課卓有成效。”

　　“多謝山本君夸獎。前些時候，我們發(fā)展了一個‘鼴鼠’，他為我們提供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準(zhǔn)確炸毀了支那防空指揮部；但也就是他提供了不真實情報，誤導(dǎo)了我軍，致使武漢航空基地疏于防范，被支那空軍跟蹤偷襲，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本來我們以為這只‘鼴鼠’已經(jīng)暴露，但奇怪的是，最近‘鼴鼠’呼號又活躍起來，還提供了支那軍政首腦機關(guān)在重慶黃山的情報，這與我們另一個特工‘海女’的情報完全一致，這就讓人費思量了。”板垣征四郎說道。

　　“唔？坂田君是說支那首腦機關(guān)在重慶黃山？”山本五十六拿起手邊的《TheNewYorkTimes》，對著一副照片仔細(xì)觀看，“不錯，這個照片上是有一副航圖，標(biāo)注著黃山。板垣君你看看。”

　　板垣征四郎擺擺手：“連報紙都登出了，還算什么情報？看來這個‘海女’也未必靠得住。”

　　藤吉直四郎聞言，從山本五十六手中接過報紙，認(rèn)認(rèn)真真讀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幅圖片上，似乎若有所思。

　　“藤吉君，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山本五十六問道。

　　“司令官，請看！”藤吉直四郎指著報紙最后一幅照片。

　　那是一幅防空洞前的照片。洞口前擺滿了尸體。下面照片說明是：“由于日機長時間轟炸，防空洞內(nèi)大批無辜平民被窒息喪生。”

　　“那是支那政府的宣傳，藤吉君不要介意。”山本五十六不屑一顧。

　　“屬下的意思是，如果我海軍航空兵能對支那防空洞附近進行精確轟炸，使其平民大量傷亡，既殺傷有生力量，又造成恐慌，嚴(yán)重動搖敵方抵抗意志，甚至?xí)斐善鋬?nèi)部分裂，豈不是一舉兩得？”藤吉直四郎建議道。

　　“好主意！”板垣征四郎眼睛頓時一亮，他對藤吉直四郎這個冷血建議非常滿意。

　　武漢戰(zhàn)役后，板垣征四郎為了避免日軍陷入中國泥淖的命運，制訂了誘降國民政府的“桐”計劃，希望親自飛往中國軍隊控制的長沙面見蔣中正，在保住偽滿洲國和日本在長城以內(nèi)的商業(yè)利益前提下撤軍，企圖進行最后一搏，但被國民政府嚴(yán)辭拒絕，從此，板垣征四郎在日軍高層徹底邊緣化。如果藤吉直四郎這一戰(zhàn)略實施，國民政府很有可能迫于內(nèi)部民眾壓力產(chǎn)生動搖，被迫走向談判桌，那自己還有翻身之日。

　　想到這里，板垣征四郎舉起酒杯：“山本君，多謝你為支那派遣軍送來了一名空中勇士；藤吉君，帝國命運，就寄托在君等海軍航空兵用時身上，為了天皇陛下、為了帝國武運長久，滿飲此杯！”

　　三只高腳酒杯高高舉起，杯中葡萄干酒顏色鮮紅，猶如人的鮮血。

　　與山本五十六上海分別后，板垣征四郎按照約定，帶著藤吉大佐回到了南京，向中國派遣軍司令西尾壽造大將要求，親自去武漢調(diào)查處理王家墩機場被襲事件。

　　王家墩機場涉及陸軍和海軍兩大軍種，負(fù)有責(zé)任的軍官個個背景深厚，西尾壽造因為沒有合適人選，資歷淺的沒威信，資歷深的派不動，所以遲遲未能處理。板垣征四郎主動請纓，西尾壽造自然大喜過望，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板垣都是料理后事的最佳人選，于是欣然同意了這個要求，并派專機送板垣征四郎前往漢口。藤吉直四郎自告奮勇，充當(dāng)了專機飛行員。

　　飛機在王家墩機場殘損的跑道上顛簸著降落。一下飛機，呈現(xiàn)在板垣征四郎眼前的，是一片狼藉：跑道一邊，散布者一個個漏斗般的大坑，下面的碎石、夯土清晰可見；機庫被完全摧毀，只剩下被燒得彎曲、黑紅的金屬框架；油罐厚重的鋼板像面皮一樣癱軟在地面上，依舊散發(fā)著難聞的焦臭。跑道盡頭，全是各式各樣飛機的殘骸，這些飛機有的是四分五裂，有的只剩下框架，成為了一堆廢鐵。塔臺下面更是怵目驚心，一半鋼筋混凝土的基座已經(jīng)被摧毀，斷裂的鋼筋扭曲著露出著銳利的鋒面，塔臺四周到處都是褐色的印跡，在烈日下散發(fā)著惡心的腥臭，那是被爆炸沖擊波拋灑的人體組織。

　　“岡村君，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機場怎么還是這副樣子？”板垣征四郎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捂著鼻子，不滿地訓(xùn)斥道。

　　一個戴著圓形黑框眼鏡、身材欣長、臉型廋削的軍官上前回應(yīng)道：“參謀長閣下，帝國陸軍和海軍都派專家來檢查過，機場損毀太嚴(yán)重了，補給、維修、指揮、生活和飛機起降功能全部喪失，要徹底恢復(fù)，至少需要半年時間，而且維修費用巨大，陸軍和海軍都不愿意接手機場修復(fù)工作。”

　　匯報之人正是第日本陸軍第11軍司令官、華中大本營主任岡村寧次大將。

　　“怎么能這樣！”板垣征四郎一臉怒氣，但他卻隱忍不發(fā)，意味深長地看了身邊藤吉直四郎一眼。

　　“可惡的蘇俄人，卑鄙的支那人！”藤吉直四郎環(huán)視周圍的一切，兩眼冒火，咬牙切齒地罵道。

　　“藤吉君，報仇雪恥，就仰望閣下，拜托了！”板垣征四郎對藤吉直四郎深深一躬。

　　看到堂堂的陸軍大將、中國派遣軍參謀長對一個年輕的海軍大佐如此謙恭，在場的其他陸軍軍官都大惑不解，對這位藤吉直四郎內(nèi)心都多了一份敬畏。

　　“屬下當(dāng)赴湯蹈火，不辱使命。”藤吉直四郎恭敬回禮。

　　“今天正好是靈骨塔落成儀式，請參謀長主持慰靈祭*。”岡村寧次提議道。

　　靈骨塔前，數(shù)百個被白布包裹的骨灰盒整齊排列，最前面是四個校官的骨灰盒。分別是鹿屋航空隊和木更津航空隊的兩位副隊長。

　　幾個日本僧人正敲著木魚，合著梵樂，圍繞著靈骨塔轉(zhuǎn)圈，念誦著《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

　　板垣征四郎脫帽低頭，肅立在塔前，默默聆聽僧侶為亡靈超度招魂；他身后，是黑壓壓的一片日軍，個個神情肅然，脫帽默哀。偶爾傳來幾聲抽泣，那是戰(zhàn)歿者家屬遺族。

　　日本11軍司令部。關(guān)于武漢王家墩機場遭受襲擊的檢討會正在進行。

　　岡村寧次報告道：“整個王家墩機場，落彈一百二十枚；其中，五個一百公斤的炸彈正好落在塔臺歡迎人群中間，海軍鹿屋航空隊副隊長小川、木更津航空隊副隊長石河等4名校官和1名尉官當(dāng)場被炸死。鹿屋航空隊司令官大林末雄大佐等25人也身負(fù)重傷，海軍海軍第1聯(lián)合航空隊司令冢原二四三少將的左臂被炸掉，日陸、海軍航空隊官兵三百多人死傷。轟炸機、驅(qū)逐機全損至少為八十架、另有接近六架左右受傷，其中三十多架經(jīng)認(rèn)定無法修復(fù)。此為華北事變以來，我陸軍航空隊和海軍航空隊最大的損失。”

　　“責(zé)任人如何處置？”板恒征四郎抬起頭，一股殺氣從他眼神暴出，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絲寒意。

　　“華中大本營初步?jīng)Q定：將漢口航空基地指揮官、第1聯(lián)合航空隊司令冢原二四三少將撤職查辦，押回日本，交軍部法庭審判；責(zé)令王家墩機場司令重光次郎大佐切腹自盡，向天皇謝罪。”岡村寧次報告道。

　　“嗯！很好。就按崗村君的意見辦。諸君還有什么意見嗎？”板恒征四郎問道。

　　“報告將軍，在下有話說。”藤吉直四郎立即起身。

　　“哦，向諸位介紹一下，這是從臺灣松山航空基地過來，接替冢原二四三少將的第1航空隊新任司令官藤吉直四郎大佐，是海軍新一代‘爆擊之王’，山本五十六大將最為倚重的空中勇士。”經(jīng)板恒征四郎這么一介紹，軍官們心頭的疑問解開了，全場響起一陣熱烈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