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氣氛異常尷尬，他們頓時成為宴會的中心人物，許多雙眼睛盯著這對僵持不下的俊男美女。

　　池霍并未回應莫歡愉那聲甜膩的“姐夫”，只是轉過身正對她，蹙眉看著她精心妝扮的面龐。

　　莫歡愉原本已經調整好心態，自以為能做到游刃有余，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被他盯得心底發慌。

　　看他們相視不語的樣子，議論聲逐漸肆無忌憚起來。

　　“你瞧，她管池總叫姐夫！”

　　“那是肯定的啊，不然要叫‘老公’嗎，別開玩笑了，池家的少夫人是莫歡愉，五年前就自殺了！”

　　“那她是誰？”

　　“姐姐死了，這個當然就是妹妹莫歡頌了。”

　　“她回來干什么？”

　　“誰知道，不過肯定沒安好心！當初她姐姐忘恩負義，池家在莫家危難時刻出手相救，雖說實在回天無力，但作為親家已經盡了心，結果那莫歡愉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蔑城池影視公司是陷害莫家的幕后兇手！”

　　“做姐姐的倒打一耙，不知道這妹妹肚子里還揣著什么壞水呢。”

　　莫歡愉將這話盡收耳底。她側目看了看那些高腳杯后扭曲譏諷的臉，明明心底漸生涼意，卻偏偏口是心非地微笑向他們招呼。

　　“各位初次見面，姐姐從前受大家照顧，真是多謝了。”

　　她話里有話，誰都聽得出來。

　　池霍總算有些反應，他向前一步，莫歡愉感覺到一陣遮光的陰影壓在頭頂。

　　“你跟我過來。”他聲音低沉得可怕。

　　“好呀，姐夫。”

　　莫歡愉知道自己頂著妹妹的名號這么高調的出現，對池霍有多大的影響。

　　他現在可是拼著全力要坐上城池影視公司董事長的位置，這種關鍵時期，聲譽容不得半點污漬。

　　正是看中這點，莫歡愉才會選擇在池霍無法拒絕的場合下隆重登場。

　　她跟在他身后來到二樓的露天陽臺，這寒冷的深冬季節，晚上九點吹的陣陣冷風可不是吃素的。

　　莫歡愉打了個哆嗦，雙手不由攀上肩頭，窸窣摩擦著。

　　池霍好像鐵打一般感受不到溫度，他靠在最遠最外的圍欄上，身影融進背后的黑夜里。

　　“過來。”

　　他的聲音如涼風虛無縹緲，吹到莫歡愉的耳朵里已經不甚清楚。

　　她試探地挪動腳步，冷氣激得她睜不開眼睛，更別提看清池霍臉上的表情了。

　　離他只剩一米距離，莫歡愉正欲開口打破這凝結的氣氛，突然一雙健碩的手臂將她猛地往外拽。

　　“呀——！”

　　她不由驚懼地尖叫一聲，半個身子垂在空里，被狠抓的手臂疼痛不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在耳邊狠狠質問。

　　莫歡愉收回探向身后的懼怕目光，扭過頭看見黑暗中并不清晰的池霍的表情。

　　那憤恨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莫名覺得異常痛快。

　　“……姐夫你在說什么呀，我不明白。”莫歡愉轉臉再次換上標準的假笑，殷殷目光注視著他。

　　池霍加大了手上力度，將她的身子往外推了一分。莫歡愉脊背一抽，雙手緊緊抓著圍欄。

　　“你回來是報仇嗎，還是想毀掉我！”

　　即便她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但從他咬牙切齒的語氣就知道，池霍正在努力隱忍怒氣。

　　莫歡愉悠悠然開口：“姐夫做過對不起姐姐的事嗎？為什么害怕我報仇？我又為什么要毀掉你？”

　　她淡淡竊笑著，下一秒就被掐住了脖子，那只有力的手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湊近她的耳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別人分不清你們，我可是看得出來的，莫歡愉！”

　　她心中一驚，這種情況她萬萬沒有料到。可轉念一想，又不太現實。

　　他們夫妻三年，同房次數卻不多，莫家破產后聲名狼藉，他更是連假恩愛都不愿再作秀，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之后又過了五年，她們姐妹容貌聲音之相像，有時連親生父母都無法準確分辨，他怎么可能一眼認出她。

　　莫歡愉突然意識到，池霍這么精明，可能是在試探她。

　　想到此，她憋著逐漸青紅的臉，聲音艱難地從牙齒縫隙中擠出來：“姐夫，你糊涂了啊，姐姐已經不在了，我是莫歡頌。”

　　她篤定地否認他，不出所料，在一陣沉默后，池霍松開了束縛她脖頸的手。

　　“是啊，莫歡愉死了。”

　　池霍的聲音再次歸于涼薄，平淡的語調里埋藏著什么樣的情緒無人知曉。

　　他接著放開了另一只手，莫歡愉深呼吸兩下，低頭佯裝平靜地整理裙擺，而后越過他以依舊曼麗的姿態走回大廳，單手倚扶著陽臺門框。

　　她微微喘著粗氣，忐忑地望向池霍的背影，揣摩他的情緒。

　　然而接下來他那三個冷澀的字如冰錐一樣戳進莫歡愉的心臟里，毫不留情。

　　“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