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歡愉以為池霍是自由的。

　　他什么都有，長相俊帥，又很聰明，精于算計。他想得到的任何東西，只要使使手段，甚至吩咐下去一句話，就多的是人前赴后繼為他做事。

　　然而人人眼中光鮮亮麗的池霍，他的婚姻，他的生活，竟都這樣廉價地被人左右，隨意安排。

　　如同五年前他與她的商業聯姻，今日，他又被母親抱著某種目的出賣婚姻。

　　而池霍本人，已經懶得再去做無謂的反抗計較了。

　　“可以。”

　　他聲線平穩，淡淡應下，和莫歡愉結婚時是一樣的態度。

　　“只是，能否問一問理由？”

　　歐肅媛邁動步子，朝呆住的虞小鸝走去。

　　“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嗎？即便名不正言不順，你也把她留在身邊整整六年。如今遂了你的愿，還不高興？”

　　“伯母，我……”

　　虞小鸝默默看了一眼池霍的臉色，正欲開口辯說，卻被歐肅媛壓住了肩膀，立即打斷。

　　“小鸝，你應該從池霍那里得了不少好處吧，他的錢就是池家的錢，你覺得你有資格拒絕嗎？”

　　說完歐肅媛不屑地轉過目光，甩了甩手指，開門離去了。

　　其實不用她解釋，池霍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歐肅媛無非是想要斷了池霍對“莫歡頌”抱有的念頭。

　　莫歡愉以這樣的身份堂而皇之出現，還進了公司，顧及眾人目光，她一時倒不敢隨意下手了。

　　南商城曾經鼎鼎大名的莫家早已落敗，如今池家獨大，不必再以商業利益為由給池霍安排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更何況他是二婚，對方要嫁千金小姐，必定有所猶豫，歐肅媛也不想費心思操勞。

　　虞小鸝是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普通家人的女兒，掌控起來方便，要利用也會得心應手。

　　歐肅媛真是把池霍算計盡了。

　　虞小鸝見樓道里沒人了，形色古怪地怯生生正對他。

　　“池總，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夫人早上給我打電話說要一起來看你，我就覺得奇怪，但實在沒法拒絕，抱歉，計劃被打亂了……”

　　“閉嘴！”池霍厲聲喝止她，“你走吧。”

　　池霍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玄關。

　　身后響起關門聲，房內終于安靜下來。

　　盡管他及時制止了虞小鸝，莫歡愉還是隱約聽到了她的話。

　　為什么囂張的她私下相處時反而恭敬地叫他“池總”，她口中的“計劃”又是什么。

　　難道池霍要她做“莫歡愉”，也是他計劃之中的一個環節？

　　莫歡愉收起昨夜被他擁抱的那個瞬間生出的愚蠢期待，重新審視起這個男人。

　　她迎著透過落地窗扭曲耀眼的正午日光，顫巍巍地走出餐廳，一下子接收了這么多信息，精神有些恍惚。

　　池霍站在窗前，室內無風，他的身體卻在微微晃動。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么。

　　比如問一問他，中槍后他沒來醫院，真的是去找犯人了嗎？為了陸離光，還是為了她？

　　再或者問清楚他和虞小鸝的關系，是否有所隱情。

　　這些都是五年前的莫歡愉會百般在意的，一定要追究清楚的。

　　卻不是今日的莫歡愉可以去關心的。

　　除了與莫家有關的事，其余她都刻意不聽不問。

　　她該將心軟的自己扼殺，對這個男人一定要多戒備，畢竟他以前也是擺出這幅深情的樣子哄騙自己，絕不能再上當一次。

　　她最終還是沒有言語，反倒是他率先開口。

　　“歡愉，把她的腳印擦了吧。”

　　此時就是池霍需要“莫歡頌”做“莫歡愉”的時刻。

　　她看了看歐肅媛留下的整齊鞋印，心下了然。

　　“好，我知道了。”

　　語畢，他穿上西裝外套，打算出門。

　　“你要去公司嗎？”

　　“不。”

　　池霍關門前，莫歡愉看見他嘴角微動。

　　“我去訂婚禮場地。”

　　果然，不能相信這個男人。

　　莫歡愉心中本就奄奄一息的某些感情，隨著他變幻不定的態度迅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