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會太難懂，畢竟單純的死豬填埋只是企業違法與部門監管不到位，可政府瀆職則是政府部門不作為，甚至有可能牽扯到利益交換，對于政府來說，當然是后者更加嚴重。

　　難怪早上出發前聽說這件信訪件被市委書記親自領辦了。

　　車子路過太平樟村的時候，一群人站在村口圍觀，看到路過的執法車，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葉禎心的心情更加沉重。

　　不一會兒車子就開到了目的地。

　　才下車，就有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傳來，葉禎心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一個白色醫療口罩從她腦袋上面掉下來，她抬頭一看，對上郁青山笑盈盈的眼睛：“戴上吧，還是生物學研究生呢，知道是來挖病死豬，這點自我防護意識都沒有？”他的聲音從口罩后面傳來，比平常更低沉一些，莫名讓人覺得心安。

　　葉禎心從善如流，接過口罩戴上。

　　“走吧。”郁青山朝后面一揮手，對著自己的隊員們說道。

　　到場的人不少，除環保局的人，圍觀的群眾亦不在少數。

　　舉報人姓楊，是個包工頭子，不久之前包了個山上的小工程，帶著工人開挖的時候，有工人挖了一些零星的死豬，再一聯系太平樟村這半年來的臭氣臭味，于是有了大膽的猜測，一個電話打到了中央環保督察組。

　　郁青山先跟著舉報人到挖出死豬肢體的地方看了看。

　　是幾只腐爛到可見白骨的豬四肢，被幾片殘破的黑色塑料垃圾袋糾纏著，混合在泥土里。他抬眼仔細觀察四周，這一片山原本就被開挖過，裸露在外的黃泥山體面積不小，可一年多以前政府已經下令禁止繼續開挖，因此漸漸地也長出了一些植被覆蓋在黃泥上。

　　認真觀察不難發現，在這一片剛經年的植被之中，有幾個地方的綠色特別稀薄。

　　郁青山想，這大概就是死豬尸體的掩埋點了。

　　“就是那幾個地方吧，郁隊？”林森在邊上問，雖然戴著口罩，他還是雙手拼命捂住了鼻子。這臭味真是令人作嘔，讓他待在這里，還不如去化工廠吸毒氣呢！

　　郁青山點點頭：“開挖！”

　　一聲令下，兩輛挖土機緩緩開動。

　　“轟隆”一聲，一壟黃泥被鏟斗挖起來，青綠色的灌木被連根挖起，嘩啦啦地倒在一邊。

　　林森站在旁邊看著，這一鏟子里沒有發現異樣。

　　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

　　還是沒有。

　　舉報人的臉上有些疑惑：“不可能啊，我挖出來不少呢！”他轉頭看向郁青山，眼神顯然有點慌，“我可不是報假案啊，我……”

　　郁青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放心，就算舉報情況不屬實也沒關系。”更何況……

　　挖掘機一鏟子一鏟子地挖下去。

　　剛剛覆蓋上綠色的山體再次被挖開，露出樸實的泥土顏色。葉禎心看著那些黃土，再看看不遠處青山上的郁郁蔥蔥，不免覺得這一鏟子一鏟子下去實在可惜，青山滿目瘡痍。

　　她還來不及感嘆，舉報人忽然驚叫：“有了，有了！”

　　葉禎心急忙朝挖掘機那邊看過去，果然剛剛傾倒下來的一鏟子泥土里，隱約看見了黑色的塑膠袋。

　　“過去看看。”身后的向妍對她說，帶頭走了過去。

　　葉禎心加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