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姐姐。”

厘青聞聲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可愛，對著她甜甜的笑。

眉頭挑了挑，像招待老熟人一般，“你來了。”

甘昕原以為像厘青這樣的人，恐怕每天見的人比她吃的飯都多，早就不記得她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了，卻沒想到她還記得她。

二人同樣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早午餐，但狀態卻截然不同。

甘昕一直用手理著裙擺，她不常穿這樣的裙子，感覺很不習慣，但母親說必須這樣穿，其實若不是知道厘青要參加，她斷不會去參加這什么早午餐的。

她常年看著母親這樣臉上擺著微笑，擺的臉都僵了。

“厘姐姐，不是說十點半開始？”甘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現在都快十一點了。”

圓形大理石餐桌上，杯盤刀叉一應齊備，雪白瓷盤里放著疊好的毛巾，侍者適時上前將厘青和甘昕面前的透明玻璃杯翻轉過來，倒入清甜的檸檬水。

水倒入杯中蕩起小小的漩渦，就像下面湖中央被風帶起的漣漪，厘青眉目淡淡的看著，聲音也不疼不癢的，“不用著急，很快他們就來了。”

甘昕鼓了鼓腮幫子，也沒別的事干，就掏出手機來，看著自己的手機屏保，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厘青看著她盯著手機癡笑的模樣，突然有點心有戚戚。

說到底這才是少女們面對生活感情的真實面目，而她？早已對這些陌生不已。

突然手機來了一條微信消息，厘青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卻發現仍然是一片漆黑，而甘昕抱著手機笑得愈發燦爛了。

這么看著她，厘青忍不住莞爾，“看來漫長的等待，不是沒有成效。”

甘昕看著這條備注為“親愛的Q先生”的微信消息，卻并沒有及時回，反而側頭對厘青說，“厘姐姐你知道嗎，那天，我等到他了。”

厘青故作驚訝，“是嗎？”

甘昕成就感十足，“是的，就是他，還是一樣的溫柔浪漫……”

厘青戲謔地瞇了瞇眼睛，下巴一揚，直指甘昕的手機，“那你還不趕緊回復？”

甘昕卻跟難得地狡黠一笑，直接將手機鎖屏了，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到了包里，“不能太著急回復，這個時候需要吊吊他的胃口，這叫……套路！”

厘青很配合的點頭笑了笑，其實這些把戲在秦俊磊看來，不過小學生的伎倆，想破解是分分鐘的事，就是要看他想不想而已。

甘昕和厘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另外兩個千金直到快十一點半才姍姍來遲。

千佰集團的千金王莉和萬和企業的林嬌嬌攜手而來，雖說兩個都是千金，但顯然年紀不小了。

兩個千金姐倆好地雙雙落座，厘青拿起玻璃杯，垂眸淺淺喝了一口，順帶著掃了一眼二人，也不說話。

甘昕左看看右看看，她沒法兒像厘青一樣喜怒不形于色，最是尷尬不已。

就在甘昕猶豫不決的時候，林嬌嬌先開了口。

林嬌嬌，名副其實，不僅個子嬌小，聲音也嬌弱不已。

“厘小姐，甘小姐，不好意思哦，路上有點堵，晚來了一會兒，你們不介意吧？”

厘青正眼看了她一下，露出一個微笑。

笑笑不說話。

甘昕又尷尬了，她忙笑臉擺了擺手，“沒……”

“妹妹你多慮了，大家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過遲到了一會兒而已，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一嗓子憋得矜貴端莊得，厘青忍不住瞥了一眼過去。

這倆千金，一個打扮得高貴如天鵝，但面龐僵硬，紅唇怎么看怎么是歪的；一個淑女公主模樣，妝容精致，但眉宇間帶著一股子自以為是精明算計。

甘昕被搶白，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厘青看了她一眼，怎么看都是這姑娘比較可愛點。

想著又嘆氣搖了搖頭，可惜這么好的花骨朵兒又要被那個猥瑣禽shòu糟蹋了。

厘青這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一串動作倒是搞得王莉和林嬌嬌一愣一愣的，倆人互相遞了個眼神，這又是笑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是真摸不清楚這厘大小姐的脾氣啊……

沒有漏掉這倆千金的眼神交流，厘青伸手打了個響指，服務生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點餐吧各位。”

厘青將菜單遞到了兩個還不明白情況的千金面前，笑容友好，毫無攻擊性。

甘昕立馬給了厘青一個感激的眼神，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還是厘姐姐實在，不說一句廢話，直切要害。

幾個千金這么一聚的名頭不就是吃飯？

既然吃飯就好好吃飯啊，干什么上來就明槍暗箭的，又不是拍什么宮斗劇……

甘昕一肚子吐槽，厘青看她一眼便知。

然而那倆千金，卻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茬。

在她們眼中，這厘青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不過就是個突然崛起的金融行業巨頭的女兒，大不了就是關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厘大小姐傳聞多了一些，就至于這樣不把她們放在眼里嗎？

王莉慢悠悠抬起手，然后輕輕將菜單往前一推。

“厘小姐怕是沒什么功夫參加這些正經的早午聚餐，雖然這名為聚餐，其實也就是讓彼此之間熟悉熟悉，能讓厘小姐往后的路走得順一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厘小姐可不要會錯了意。”

林嬌嬌伸手又把菜單挪了回來，頗為不好意思的沖著厘青笑了笑，嫩白的小臉上寫滿了歉意，“不好意思哦厘小姐，姐姐她只是想給對上流社會不是很了解的厘小姐解釋一下，沒有別的意思，畢竟厘小姐都是活在人們嘴里的，像咱們這樣有幸見到緋聞女主角的人還是挺少的。”

這話面上聽著很是體貼似的，但甘昕越聽越覺得難聽。

厘青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這林嬌嬌和王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在底層社會人中，這樣的人稱之為市井小民。

而在上流社會中，這樣的人稱之為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