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紓容無奈的搖搖頭，端起杯子準備沖咖啡，突然發現桌上的咖啡不翼而飛，原本放咖啡的位置變成一瓶牛奶。

徐紓容拿著溫熱的牛奶哭笑不得。

果然如程銘承諾，接下來他沒再遲到，每天徐紓容來后他就跟進辦公室打招呼，順手把她新買的咖啡拿走，放上一瓶溫熱的牛奶。

兩人難得的默契，一個不提，一個不問。

“老板，下星期二就是JS.公開選擇合作伙伴的時間，蕭氏對這個項目是志在必得，可程銘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那你要他怎么辦？把合作流程表拱手拿出來？”

“雖然不至于，可他太沉得住氣了吧。再說你費財費力把他招進公司不就是為了他手上的資料嗎？”

“當初確實是，不過他是人才，我們不算吃虧。”徐紓容頓了一下，“下午三點開個會吧，看看他的態度。”

大會議室里氣氛嚴肅而沉悶，徐紓容、韓志杰、宋麗三人到了，還有策劃部、財務部和投資部的重要成員也到了，程銘被韓志杰欽點出席，他只得硬著頭皮來，坐立難安。

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

“關于JS.的合作方案大家一個月前已經給出了很完美的方案，今天開會的目的是看看大家還有沒有補充的。”

投影幕上切換著各種數據，韓志杰敲著桌子復述各種問題，徐紓容環抱雙手端坐在一旁，觀察眾人的反應。

公司對這個項目十分重視，平時的會議上大家都絞盡腦汁想出最合適的方案，一切準備就緒，現在的臨時會議大家也沒什么補充的。

而且這個臨時會議針對的人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程銘一只手轉筆，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微動，口中念念有詞，模樣像極了路邊的神婆。

“程銘，你有什么提議嗎？”韓志杰憋了好久，直接點程銘的名。

“我？”轉動的筆停在程銘指間，他眉頭微微皺起，“大家的方案已經很好了，我沒什么要補充的。”

“你經手蕭氏的方案，又看過我們的方案，不難總結出兩個方案的異同吧？”韓志杰問得毫不客氣，會議室里的氣氛變得怪異。

宋麗臉色微變，韓志杰今天腦袋被門擠了嗎？居然問出這么掉身份的問題。

這么挑釁的問題，程銘又會如何回答？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座位上的年輕人。

程銘眉頭輕挑，漫不經心回答：“我確實參與了蕭氏方案的制定，但無論什么情況下我都不會泄露其中任何環節給任何人，這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你這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嗎？”韓志杰不依不饒。

要是換作別人臉上早就掛不住了，程銘態度坦然：“我很清楚我在什么位置，我會做好我的工作，讓閑言碎語無機可乘。”

“這就是你的工作。”韓志杰指指投影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退讓，程銘迎上韓志杰挑釁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多謝韓經理給我機會展現自己，在座的都是我前輩，要是我什么地方說得不妥請指出，批評。”

“咱們先從k系列機器人說起……”程銘拿著筆比劃，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吹得天花亂墜，“……最大收益就是在投資金額為六千萬的時候，當投入九千萬時收益會達到一個最小值。”

程銘用筆在空中畫了個拋物線，筆尖戳在凹點，另一只手又凌空比劃：“但是在投入1.2億后收益又會達到新的最大值。”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程銘在空中瞎比劃的手，完全看不出他畫的曲線模型是什么模樣的，仿佛又回到大學時代被高數支配的恐懼中。

“在競爭中我們想要壓過蕭氏的話，我的建議是投入七千萬。機器人作為新時代產物并不普遍，我不建議我們投入上億元去研究。”

程銘洋洋灑灑的講完，見大家呆若木雞的看著他，連徐紓容的臉色都有些怪異，登時老臉一紅：“我，我什么地方算錯了嗎？”

徐紓容收回目光站起身：“今天就到這，大家辛苦了。”

這是程銘到AS風上班以來第一次五點鐘下班。

“宋秘書，把方案稍作修改，投入金額改成八千萬，這是我們最后的底線。”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韓志杰看著手上的資料，腦海里卻旋轉著程銘凌空畫的曲線模型，圖象兩端無限延長、轉動。

這小子是哪來的怪才？韓志杰心里默念，他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列出一切可能才算出最大獲益值在六千萬，但另一個極大值是他未曾算出的。

“老韓，還有什么問題嗎？”

“啊？”韓志杰回過神，連忙搖頭，“沒了，聽老板你的安排。”

“那就這樣吧。宋秘書給我訂兩張下周一去海南的支票，讓程銘和我去。”

“老板，程銘那小子不靠譜，還是讓向經理和你去吧。”

“不用，我想看看他還有什么本事。”

機艙門打開，腥臭的海風撲面而來，程銘眉頭皺了皺，胃里翻江倒海，一把抓住徐紓容的手臂，連打幾個干嘔。

徐紓容斜眼嫌棄的看他一眼，拉著他走下樓梯。

“抱歉，這味道實在太讓人難受了。”程銘小心翼翼的吸氣，硬是把吐的欲望壓下去。

“受不了待在酒店休息，別亂跑。”

“我不，我要去看遼闊的大海。”

“隨你。”

程銘的房間在徐紓容隔壁，他上一秒還笑盈盈的和徐紓容道別，下一秒關上門沖進廁所吐得天昏地暗。

宋麗訂的酒店是臨海套房，碧藍的大海就在眼前，陽光灑在金色的沙灘上，景色怡人，波浪聲悅耳。

可憐程銘跪在廁所里吐了半個小時，連胃酸都吐得干干凈凈，實在沒心欣賞。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程銘吐得沒力氣了，撐著腰從廁所走出來，見外面陽光明媚便碎碎念，“曬日光浴去。”

海灘上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蒸籠里的饅頭，被熱浪緊緊裹住，只有在海里泡著才能感到絲絲涼意，躲避熾熱的驕陽。

程銘穿著T恤大褲衩和人字拖來到沙灘上，看到人山人海他整個人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擁擠的沙灘。

“程銘。”

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茫然的回過頭，看見蕭乘海穿著大紅花的沙灘衣，嘴里叼著煙，手還摟著一個穿著比基尼的年輕女人。

“我看背影有點像隨口喊一聲，還真是你。”

“你怎么在這？”程銘喝了兩口手里的可樂，遞給蕭乘海。

“談項目啊，不然還能干嘛。”

“程少好。”蕭乘海旁邊的女人甜甜的喊了一聲。

程銘抬眼打量著她，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模樣，濃妝艷抹，胸大腰細，但自己對她沒什么印象，疑惑的開口：“你認識我？”

“你認識他？”蕭乘海也同時問。

“這……”女人聽兩人語氣不善，臉上的笑容不易察覺的一頓，但想到兩人的身份，立刻露出更燦爛的笑容，“程少真是貴人多忘事，都快一個月沒來夜宴了，我們大家可想你了。”

“咳，那個……寶貝兒，你先回酒店去，我一會兒來找你。”蕭乘海在女人翹臀上狠狠捏了一把后把她支走。

“蕭乘海你有病啊，帶個小姐出來玩，還是認識我的，你存心坑我是不是？”

蕭乘海不以為意：“我哪知道我們程少風流，夜宴的小姐都對你念念不忘。”

“我沒和你開玩笑。”程銘忿忿道。

“知道了，我馬上安排人把她送回去。”蕭乘海看著程銘身后臉色微變，“徐紓容？”

“別裝了，我不會信的。”

“真的是徐紓容，你看吶。”

程銘半信半疑的回頭，觸電般的立刻回過頭。徐紓容穿著及踝紗裙，戴著太陽帽和墨鏡，手里端著咖啡正朝這邊走來。

“不坑你了，我溜了。”

“別，說不定她已經看到我們了，要是你溜了就說不清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頷首微笑和她打招呼？要是她以為你是商業間諜你倆徹底玩完。”

程銘十分著急：“來，打我，打我。”

蕭乘海呵了一聲，笑起來：“這么賤的要求？打哪？輕點還是重點？”

“打逼真點。”說完程銘握拳朝他臉上打來。

“打人不打臉啊！”兩人倒在地上撕打起來，出手不重卻嗷嗷慘叫。

周圍的人自覺的讓出一塊空地，沒一個上來勸。徐紓容目不斜視的從旁邊走過，不知是沒看見他們還是不想搭理他們。

程銘眼疾手快，推開蕭乘海腳下猛的一蹬，身體不偏不倚撞在徐紓容身上，后者驚呼一聲，腳下踉蹌冰咖啡灑他一頭。

“你……老大！”程銘抬頭準備破口大罵，和徐紓容視線相對立刻換了副驚喜的表情，指著蕭乘海，“老大他打我！”

徐紓容沒有說話，戴著眼鏡臉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戲演到這一步蕭乘海猶豫是不是該撤了，又見程銘給他使眼色，便抓起旁邊的躺椅向程銘打來，一邊罵：“你個王八蛋敢打我，我弄死你！”

咚，一聲響，血滴落在地，程銘發出殺豬般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