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咖啡廳，放著優(yōu)美的古典樂，夏天戈左顧右盼。

“您是夏先生吧？”一個戴著鴨舌帽墨鏡的男人在他對面坐下來。

“我是，您就是要和我談生意的唐先生？”

男人帽沿壓低，遮去了大半臉，他干脆的掏出一張支票和一個U盤放在桌上：“一百萬，我要AS風和JS.合作的K系列項目所有資料。”

“抱歉，談不攏。”夏天戈意識到來者不善，起身便要走。

“你病重的父親好像要做第二次透析吧，還有那個嗜賭的姐夫，一輸錢就家暴妻子。這一百萬可以解決很多事。”

夏天戈停住腳步，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社會沒這么多仁義道德年輕人，你每個月的兩萬塊要是撐得起生活，你也不會在外面賺外快了。”

夏天戈被說得動搖，又不甘心：“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程銘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空一片火紅，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很長，四周靜得沒有聲音，不可名狀的孤獨感一點點爬上心頭。

“老板，目前機器人生產(chǎn)數(shù)量完全符合預(yù)期，就差植入內(nèi)核。”

韓志杰和徐紓?cè)荽髦踩弊哌M加工車間，機器手井然有序的工作，組裝完成的機器人被傳送帶運到倉庫堆放。

“程銘呢？”

“程總工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睡覺吧。”

徐紓?cè)菘戳搜郾恚碱^不易察覺的皺了皺，下午三點居然還在睡覺。

韓志杰似乎看出了徐紓?cè)莸男乃迹忉屨f：“他前幾天熬夜覺睡倒了，現(xiàn)在晚上起來編程，白天在宿舍睡覺。但是晚上八九點他會來車間查看生產(chǎn)情況，也不算懈怠吧。”

“只要不影響工作，其它的無所謂。”

“將water賦予A……執(zhí)行‘倒水’……”程銘趴在桌上沉睡，嘴里還念念有詞。

似乎有什么東西落在他身上，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徐紓?cè)菝鎸λ俗谒磉叄鈴乃砗笳者^來，她容貌模糊。

“我真是太想你了，竟然夢到你……”程銘輕呢。

“你累了，好好休息。”女人聲音如夢境飄渺。

“紫金小區(qū)2單元旁邊倉庫里有我養(yǎng)的奶牛，你有時間幫我照看一下。”

“活的奶牛？”

程銘顯然困極，睜開一條縫的眼睛又閉上，聲音越來越小：“是啊，為你買的。”

菜香沁人心脾，把餓了一天沒吃東西的程銘熏醒，他伸個懶腰，夏被從他身上滑落。程銘低頭看著安靜躺在地上的涼被，愣了半響，霍然扭頭，電腦幽幽的發(fā)出微弱的光，旁邊有一瓶冰涼的牛奶。

“她真的來過，不是夢？”程銘掐自己的大腿，疼的呲牙咧嘴，“我都胡說八道了什么！”

“1號給我倒一杯水。”韓志杰對機器人發(fā)出指令，機器人滑到桌前，熟練的拿起水壺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水端過來給他。

韓志杰滿意的點點頭：“這款機器人的最多可以錄入三個人的聲音，根據(jù)音色識別主人，執(zhí)行命令，等指令語言完成全部植入，就算大功告成了。”

“這款機器人智商完全為0，沒有判斷能力，完全依靠內(nèi)核里的程序行事，真的會有市場嗎？”程銘不解的問，在他看來這樣的機器人如同雞肋。

“雖然它是低級機器人，但以它的能力在一般家庭可以代替菲傭存在，在餐館可以代替服務(wù)員存在，至少五年都不會淘汰，我們就是要進擊中小型市場，推廣到每戶一臺。”韓志杰耐心的給程銘解釋。

“原來是這么回事。”程銘贊許的點點頭，“那上市的時候我可以內(nèi)部價買一臺嗎？”

韓志杰笑起來：“這個得問老板，可以的話我也要一臺。”

“總共，程序語言重編到現(xiàn)在一共完成四百九十二條，還剩十八條。”程序員和程銘視頻通話，機房電腦與宿舍電腦連通，所有數(shù)據(jù)都同步到程銘用的電腦上。

“好，你們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程銘打了和呵欠，依照文件開始開始編程。

不知過了多久，程銘上下眼皮開始親熱，他淚眼朦朧的喝下一罐咖啡繼續(xù)工作，只要把剩下的程序編完就大功告成。

輸完最后一個符號，程銘按下保存，資料立刻共享到每臺電腦，接下來將完整的程序植入機器人內(nèi)核沒什么問題的話就沒他什么事了。

程銘伸了個懶腰，起身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他竟有些目眩。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他坐回位子上打開咖啡喝幾口：“進。”

夏天戈推開門，側(cè)身讓徐紓?cè)菹冗M來，自己跟在她身后。

程銘放下易拉罐，臉上又露出諂媚的笑容：“早啊老大。”

“還沒睡？”

“剛忙完，程序語言重編完成，只差植入了。那個……”程銘表情有些尷尬，“你和我出來一下。”

程銘沒等徐紓?cè)菡f話拉著她的衣袖把她拉出房間。

徐紓?cè)荼晨恐鴫﹄p手環(huán)抱，偏著頭看程銘，看他又要鬧什么幺蛾子。

“那個……你昨天來看我了？”

“嗯。”

“我有跟你說什么不禮貌的話嗎？”

“不禮貌的？”徐紓?cè)菽樕嫌辛宋⒚畹淖兓冻鏊妓鞯纳裆昂孟窈臀艺f你養(yǎng)了頭奶牛。”

“我昨天去看過了，很肥的一頭。”徐紓?cè)莸χa充一句。

程銘松了口氣，解釋說：“我小時候身體弱，我爸就買頭奶牛每天讓我喝奶補身體，就一直養(yǎng)著它了。我看你老是喝咖啡對身體不好，偶爾帶兩瓶給你。”

“原來是這樣。”徐紓?cè)莨粗旖屈c點頭，“看你的模樣就知道效果不錯，謝謝。”

“要不我低價把牛賣給你？你每天都能喝新鮮的？”

“有免費的喝，何必多此一舉。”

“我好歹是你的員工，工作兢兢業(yè)業(yè)，你就當幫助困難員工脫貧都不行嗎？我都快交不起房租了。”

“交不起房租是你的事，工作勤懇倒是真，機器人研制成功給你放一星期假休息。”

程銘愣了一下，沮喪著臉：“我實習(xí)期到了？老大你不要開除我，我知道我懶，我會努力工作的你不要開除我。”

“不解雇。”

“真的？”程銘擠到眼眶邊的淚水收了回去。

徐紓?cè)萆斐鍪郑曇衾淠貌粖A雜任何情感：“恭喜你，被錄取了。”

“謝謝老大。”程銘欣喜若狂，握住徐紓?cè)莸氖帧?

忙碌的工作結(jié)束，大家都松一口氣，楊月按照徐紓?cè)莸囊馑冀o大家發(fā)工資補貼，但得休假的只有程銘一個。

大家都有些納悶了，鐵面無私的老板為什么會偏心新來的投資專員？

到上班時間，程銘踩著點沒精打采的走進公司，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眼窩深陷雙目無神，看上去就像幾天沒休息一樣。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放一周假都沒睡夠？”離八點還有幾分鐘，程銘在前臺打指紋的間隙蘇菲依和他閑聊。

“可能是縱欲過度吧。”尹雪兒湊過來調(diào)侃。

程銘翻了個白眼：“你怎么知道？你跟蹤我？”

“說不過你，看你今天可憐，我就發(fā)發(fā)善心把我的牛奶讓給你喝。”尹雪兒把牛奶放到柜臺上。

“那謝謝了。”程銘下意識的把垂著的手背到身后。

“程銘你打麻將嗎？最近線上真人麻將好火，在手機上就能玩，我和雪兒昨晚輸了一百多。”

“我知道那游戲，晚上叫我一起，本麻師帶你們發(fā)家致富。”

“你就吹吧。”蘇菲依白他一眼，還是忍不住，“拿手機來我拉你進群晚上一起玩，你多給我們放炮哦。”

墻上的鐘發(fā)出輕輕的嗒的一聲，喧鬧的公司安靜下來。徐紓?cè)轀蕰r踏進公司，屋子里又響起齊唰唰的聲音。

她走過程銘旁邊停住腳，微微側(cè)目。前臺兩個妹子連忙坐下躲避她的視線。

程銘感覺氣氛有些怪異，把柜臺上的牛奶背到身后，硬著頭皮又和徐紓?cè)荽蛘泻簦骸霸纾洗蟆！?

徐紓?cè)萼帕艘宦暎呦蜣k公室，程銘跟了上去。

“我今天不想喝，沒事的話你先去忙吧。”程銘剛把牛奶放下徐紓?cè)菥屠淠拈_口。

“我調(diào)制過了，腥味去掉了，甜味合適，現(xiàn)在不想喝過會兒再喝。”

“拿給蘇菲依她們吧，我不需要。”

“我……先去忙了。”程銘生怕徐紓?cè)菰賳芩麅删洌铀频碾x開辦公室。

徐紓?cè)葸€沒開電腦，端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環(huán)抱注視著程銘留下的牛奶。

精致的玻璃瓶用一次性蓋子封著，這是第多少瓶了？它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瓶子旁邊黑色的手機屏幕亮起來，收到一條推送，徐紓?cè)莸囊暰€掃過，眼神微變。

信息的內(nèi)容看不見，但手機的壁紙赫然是她的側(cè)臉，夜空中是耀眼的煙花，她在煙花下淺淺的笑著。

徐紓?cè)菟紤]幾秒，用自己的手機撥通程銘的電話，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來電顯示是：超級無敵美少女。

徐紓?cè)莘畔率謾C，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