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苘苘似乎都能夠聽到自己砸在丁濡昀后背上的聲音，仿佛能夠將他擊穿的聲音。

　　再次這么近的站在他的身旁，她才真的感覺到他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他的名字，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再是她所熟悉的。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將軍您救我的動機是什么，但你既然救了人，不是應該救到底嗎？”

　　涂苘苘看著那雙曾經凝視著自己時即便沒有特別大的表情也總是溫柔寧靜的眼睛，盡量的不去想現在看著自己的這雙眼睛的主人和過去那雙眼睛的主人是同一個人。

　　松開丁濡昀的手臂，涂苘苘將頭壓得很低，抬手指著清霞的位置：“不管是因為什么，將軍……既然救了人回來，不管她的傷有多重都應該盡全力的去救不是嗎？”

　　丁濡昀沒有回答。

　　太覃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注視著丁濡昀那副沉默不語的樣子，他的眉心也跟著微微蹙起，像是在擔心什么。

　　“還是說，那些人，你全都要殺光嗎？”

　　涂苘苘哽咽著一字一句說出口，看著丁濡昀高挑修長的背影，耳邊仿佛都是那些在鎮國大將軍府外的喊殺聲：“他們都不認識你，你的名字究竟是哪一個對他們來說，你說的就是對的。而清霞，她自小也——”

　　“都下去吧。”

　　不著痕跡的打斷了涂苘苘的話，丁濡昀轉回身來，看著在房門外的院落里圍著的許多下人，說道：“留下幾個動作利索的在這里給吳大夫打下手就可以了。”頓了頓，他眼神輕飄飄的挪到了涂苘苘的身上：“你想見，就過來。”

　　仿佛得到了大赦，涂苘苘不敢置信的猛地提起頭，看到丁濡昀平靜的臉龐，猶豫了一下就往清霞的床邊奔去。

　　她的速度并不快，一邊捂著自己腹部的傷口，一邊像是用著蠕動一般的速度往清霞的床一點一點的靠過去，從背后看去，那小身板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太覃從丁濡昀盯著涂苘苘往清霞床位考去的眼神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聲道：“公子，那……”

　　“無需多言。”

　　丁濡昀頭也不轉的堵住了太覃即將要說的話，抬步也往涂苘苘的方向走去。

　　清霞的床前除了吳大夫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見到涂苘苘過來，吳大夫趕忙退到了一旁，也不敢走遠，時刻盯著清霞面上的表情。

　　離床榻還有幾步路的距離，涂苘苘見到了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清霞，眼淚一下子不受控制就流了出來。

　　她壓抑不住哭聲，尖銳的抽泣聲從喉嚨里擠了出來。她緊緊地用雙手捂住嘴巴，看著清霞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就這么看著，不仔細的看，她甚至看不到清霞心口微弱的浮動，就好像……就好像……

　　“吳大夫！”

　　走到吳大夫的面前，涂苘苘一手拽住他的袖袍，一手指著躺在床上像是沒有氣息一樣的清霞，哽咽道：“救救她……救救清霞……我不會再鬧了，我……我一會兒就自己重新包扎傷口，求吳大夫能救救清霞，求吳大夫……”

　　收回指著清霞的手，她的雙手抓住吳大夫兩手的手臂，嗷嚎大哭著緩緩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