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山之戰】第二篇章——鳳麓冰雪千年寒『朱荼』（二）

　　“我不懼后世拿我朱荼當什么人，只悔中了你的計落入這里，讓我孩兒獨自面對險惡人世。”朱荼聽到玄勉的話，氣得一甩袖子，氣惱地說。

　　“關我屁事！你活該，活你大爺該！”玄勉跳腳地罵。龍嫣和楚天遙聽到這句話，面面相覷。

　　“若不是你們玄武人散布謠言，說青鸞是轉世妖女將禍亂蓬萊，鐵木霍爾就是信了你們的鬼話，才會殺了我王族八百多婦幼，我那小女兒青鸞尚在襁褓中！竟然也下得去手！換做是你，無動于衷么？”朱荼憤怒地質問。

　　玄勉咬牙切齒地反駁：“難道不是么？你為她復仇，火屠西荒，難道不是禍亂蓬萊嗎？你的兒女是命，別人家兒女就是草芥，活該被燒成一堆灰？”

　　楚天遙哭著哭著，兩人不由自主望著這兩位帝王吵架，看得目瞪口呆。

　　“龍姐姐，他們會打起來么？”楚天遙郁悶地問。

　　“會吧，我們躲遠點。”龍嫣帶著他挪到一邊。

　　“白虎人的兒女與我何干，誰殺了我的青鸞，我就要他血債血償！青鸞不是妖孽，她是朱雀神女，是蓬萊勃興的希望！”朱荼咬牙切齒地說，雙目閃耀紅光，已然怒極。

　　“死都死了，神女個屁，不是靈凰神鳥護體么，雷電繞身么？鐵木霍爾殺她的時候，她的神鳥雷電干嘛去了！你別他媽吹牛不上天，就你們這群野雞才信。青鸞是我祖上封印在涅槃火山的妖孽，說多少遍了，你不接受現實，你就是他媽活該！”玄勉毫不退讓，罵得臉上青筋暴起。

　　“龍姐姐，他們真的是荼王和廣華帝君嗎？我覺得像我家后門的看門大爺和收破爛的，也天天這樣吵架。”楚天遙拉了拉龍嫣的袖子，狐疑地問。

　　龍嫣尷尬地拍拍楚天遙的肩膀，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要說這位荼王，還有幾分帝王做派，這位廣華帝君著實讓人倒胃口，行事作風太乖張，但龍嫣多年來只見過父王一位封王，并沒見過鴻鸞帝君，要問她真正的帝君是什么樣，她也說不上來。沈硯韜此刻又不在，他周游蓬萊興許能判斷。但從兩人爭吵的內容來看，應該是鳳麓之戰中兩族君王。

　　兩人挪到了玄勉背后的冰洞那邊，楚天遙緩了口氣，整個人感覺舒服多了。

　　楚天遙擦了把鼻涕，抬頭地問龍嫣：“外面那些壞人，為什么要殺我爹娘，把我們關到這里來？”

　　“你是麒麟族人，將斷送朱雀王朝的人。”龍嫣盡管有些不愿意承認，還是直接地說出來了，畢竟朱荼玄勉也都發現他有麒麟血脈，沒必要隱瞞。可是，正如玄勉所說，她真是不知道父親臨終前告訴她的預言里，那個可以顛覆君澤朝的人，為何是楚天遙這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你胡說！”楚天遙斬釘截鐵地反駁。

　　龍嫣抿了下嘴唇，竟不知如何回答。

　　朱荼臉色大變，轉瞬間變了副面孔，霍然站起發出尖嘯聲，變成恐怖的烈火大鳥，直撲楚天遙。龍嫣拔劍的速度根本趕不及火鳥飛掠，楚天遙被他叼去另一邊，從半空中重重砸下，他清楚聽到自己的脊椎咔嚓斷裂聲，那痛比之前所受的苦更痛。

　　“天遙！”龍嫣驚恐大叫。

　　玄勉幾道冰刀射向火鳥，轉移他的注意力，龍嫣飛奔過去把楚天遙撈起，他痛苦地望著龍嫣哭道：“龍姐姐，我動不了了！”

　　那火鳥一扇翅膀，火焰噴向龍嫣和楚天遙，楚天遙咬牙使出最大的力氣將龍嫣推開。顫栗的感覺從雙手傳出，龍嫣被推出老遠，整個人從高高的冰洞上摔下來，被玄勉接住。楚天遙瞬間消失在火海里，失去知覺。

　　“去你大爺！”玄勉大喝一聲，化為龜蛇之身，引冰雪團團裹住火鳥。

　　龍嫣不顧一切沖入火海熔巖里，把快要融入熔巖的楚天遙撈出，他已經沒了氣息。玄勉再次結印用冰屏術分隔開兩邊，火鳥在火海中瘋狂地鳴叫著：“還我青鸞！”火光透過寒冰屏障，將這一邊映成了鮮艷的橘紅色，依稀能感到熱浪比上一次更加灼人。

　　玄勉的甲衣被得破破爛爛，狼狽地站在冰幕前看著朱荼發瘋，嚴肅地問龍嫣：“小公主，我剛聽你說，他是將斷送朱雀王朝的人，這怎么回事？”麒麟轉世的傳言，幾乎每朝每代都有，甚至有人以此招搖撞騙。

　　“我母親占卜出了預言，說麒麟是結束君澤朝統治的人。”龍嫣點頭回答。

　　“這樣的命運預言恐怕得動用血瀝卜術，真夠不要命。”玄勉咋舌道，他在沉悲沼中一個樹洞里看過此卜術的咒法，太過慘烈邪惡，為了得到一個天機必須獻祭自己，他覺得那是十分邪惡的卜術。堂堂一位冰井大祭司，竟然去用這樣殘忍的術法。“想不到一千年后的蓬萊，連我也看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了！”他不由得長嘆。

　　龍嫣憂心忡忡地守著楚天遙，等著他復原蘇醒。

　　玄勉郁悶地撓撓頭，叉著腰說：“這里看不到星星，也沒有星躔，不然我還能算算是怎么回事。嘖，煩人！”他剛搖頭嘆氣時，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拍大腿道：“一個麒麟，一個青鸞，加起來毀滅蓬萊，好嘛，這下真的聚齊了！”玄勉抖著手，哭喪著臉在狹小的冰洞里轉來轉去，像無頭蒼蠅似的總是念叨這幾句話。

　　龍嫣想起他們吵架時，玄勉說之前還曾有一個小姑娘落到這里。四十年前涅槃火山爆發，朱雀族確實誕生了青鸞，只是后來這位幼小的青鸞公主在鳳麓山游獵時失蹤，從此音訊全無。而前代帝君的解釋，就是青鸞飛仙還天，當然這么扯的說法，多數人將信將疑。

　　不過，龍嫣更加不解玄勉口中的毀滅蓬萊是什么意思？

　　她見玄勉叨念半天都不說清楚，只好問：“蓬萊毀滅？這是怎么回事？”

　　“我昔日舉兵南下，截殺朱荼，就是因為我看到了末世，麒麟與青鸞同現人間，蓬萊遍地烽火，尸橫遍野，就如火屠西荒再現，甚至還要慘烈百倍！而那青鸞，正出自他的血脈！”玄勉痛心疾首道，他當初將朱荼引誘至鳳麓山圍困，派弟弟兵分兩路殺向鵲山，就是希望斷絕朱荼的血脈。若蓬萊毀滅，誰都別想好過，朱荼必須死！

　　“紅焰升兮遏蓬萊，青鸞降兮平四海！”朱荼在那一邊，念著舉世皆知的青鸞讖。

　　龍嫣知道一千年前那位伴隨涅槃火山爆發而出生的青鸞公主，死于白虎族鐵穆霍爾之手，朱雀族認為青鸞降生將給天下帶來祥瑞，然而那一次帶來的是深重災難，千里焦土，百萬枯骨。

　　“果然啊，天意不可逆。”玄勉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褶皺的眼皮微微下垂，失去了剛才的神采，極為失望難過。他把朱荼與自己困在這里一千年，結果竟然什么也沒有改變。

　　“二十五年前，青鸞公主就失蹤了。”龍嫣平靜地對玄勉說。

　　玄勉擺擺手，指著腳下，斬釘截鐵地說：“那個小姑娘落到冰窟下，她和這小子都別想出去了！我不會給你們機會毀了蓬萊！”

　　龍嫣始料未及，感到事情變得更加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