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鬧鐘沒響，夏蕭何自然醒后看著嚇一跳，隨后才想起來是周天，可算是到周天了，翠骨跳上床鬧騰，粉紅的舌頭在夏蕭何手上舔，夏蕭何摸摸它起身洗漱。

洗漱的空當，夏蕭何放在床頭柜的手機不停震動，顯示湖州號碼，響過兩聲后迅速掛斷，隨后又成了株洲號碼，也是兩聲，然后又成西安……

夏蕭何洗漱完，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未接電話十五六個，她滑了一下，正好有電話進來，剛好接通，是個濰坊的號碼。

“哪個借貸平臺的？誰的債？”夏蕭何問的非常順溜。

國內忘了從哪一年開始，網上借貸如火如荼，定位的受眾人群為大學在校生，開始有人風傳方便快捷，但也有人質疑，校園的電線桿、廁所墻上全是各種網貸平臺的廣告，隨著支付寶花唄的普遍使用，網上貸款APP開始走上發展高峰期，一個接一個下重金做了廣告。

廣告，最開始最直接的意思就是廣而告之。

網上借貸被很多人接受，尤其在在校生中，但隨后不久，一則裸貸的新聞登上新聞，隨后牽一發而動全身，此類新聞層次不窮。這種上線發展下線的方式，非常類似于傳銷組織的金字塔形結構。

有人利滾利最終無法填補漏洞，選擇一死了結，有人裸貸照片低價流出，身敗名裂。

高校不斷組織活動妄圖杜絕這種事件在校內傳播，但人總抱有僥幸心理，一件又一件懸而未決的案件還沒落灰，前仆后繼又接踵而來。

對方遲疑了一下，像是沒碰到過夏蕭何這么冷靜的問問題。

這種不停電話騷擾的催貸方式，首當其沖的優點就是很容易造成接電話人煩躁，接電話人為甩開麻煩，大多會選擇供出借貸人最新的聯系方式。

“打電話又不說。”夏蕭何打個哈切，語氣散漫：“那就別再打過來了，看著挺心煩的。”

借貸這種事，發生在學生身上居多，畢業入職后，鮮少人會走到這一步，信用卡和一些靠譜的借貸，很容易能幫人度過短暫危機。所以夏蕭何接的這個電話，很大程度，并非有朋友貸款未還，而是詐騙……

“夏蕭何，你……”對方遲疑一下：“你怎么了？”

聲音耳熟，夏蕭何移開電話看了一眼，笑著不掩激動：“你到了啊？”

對方聲音也溫和起來：“剛到，有個案子，需要在濰坊待幾天。”說話雖然刻板，一問一答沒有多余，但這人說話一向這樣，惜字如金。

窗外驕陽似火，夏蕭何促狹笑笑：“怎么樣？有沒有感受到首都對你的熱烈歡迎，這幾天最熱，你真會挑時間。”

“夏蕭何，我很想你。”那邊的人突然說道。

夏蕭何愣了一下，旋即笑笑，分不出真心假意：“我也很想你啊，大律師。”名字在舌尖繞，最后化成淡淡的尾音：“重大律師。”

夏蕭何和重居臨又寒暄幾句，那邊重居臨來了客人，兩人要掛斷電話，末了重居臨又道：“有人給你打騷擾電話？”

“嗯，應該是朋友的事。”

“可以報警。”重居臨不問緣由，只是給了結果。

夏蕭何笑笑：“嗯，我看著辦。”掛了電話，夏蕭何站在窗口，飄窗上放著七八摞書，夏蕭何一個人帶著翠骨住，一切從簡，屋里連書架都沒買，常看的書都堆在飄窗上，不常看的書都收進柜子里。

“翠骨~”夏蕭何蹲下去摸摸翠骨，翠骨叫一聲，確實是比昨天活潑了點，看來齊妙人帶翠骨去的寵物醫院大夫開藥很管用。

天熱，夏蕭何也不打算出去，抱著半個西瓜繼續看看沒看完的劇本。

桌上的電話又響了，這次也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點顯示濰坊。

夏蕭何接了，對方很久不說話，她沒了耐心，現在詐騙電話也太不專業了，夏蕭何正要掛電話，有個低沉的男聲道：“夏總，我想跟你聊聊。”聲線不穩，明顯緊張。

夏蕭何頭疼，怎么最近這么多人都想跟她聊聊，她一點都不想聊好嗎？！說話說得腮幫子都發酸。

“我沒辦法。”電話那頭的男生突然哭了，聲音哽咽：“我沒辦法，夏總，我真沒辦法了，節目就要開始錄了，夏總，你做做好人，見我一面就行。”

夏蕭何沒來由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問道：“你是……齊金？”

回應夏蕭何的是‘哐當’一聲，然后有腳步聲，電話那頭呼吸加重，夏蕭何急道：“你怎么了？人在哪？”

電話迅速被掛斷，再打過去，回應她的，是電話忙音。

孔秦春說：“賽珍珠，我覺得我有點難受。”

……

楊姜說：“她怎么說？”

孔秦春沉默了幾秒，語氣惋惜：“她說‘那你轉告下楊姜，他透漏公司項目信息，被我開除了。’原話。”

“她沒說寧妃的事？”

“沒有，我覺得她有事不愿意說。”孔秦春又笑笑：“她總會說的，時間問題。不過你……”

“我想走是一回事，被她辭退是另一回事。”楊姜打著方向盤將車停在停車位上，又笑了笑：“不過她最近確實流年不利。”

“怎么了？”大清早起來，是孔秦春一天腦子最清醒的時候，他趴在床上，也表達完歉疚了，到了聽八卦的時間：“你在哪兒呢？我感覺這個信號都不是很好啊。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孔秦春說著坐起來：“我今天沒其他活動了。”

楊姜笑笑：“行，我在懷柔影視城。”

……

楊姜下了車，徑直朝前走。影視城有新項目開機，為了宣傳也為了彩頭，會在進門的地方掛個紅色的開機大長幅，大的影視城還是要數浙江的橫店，楊姜到的這個影視城，多數都是臨時搭建的景。

幾個腳手架工人罵罵咧咧路過楊姜，都統一穿著灰藍褲子白色短袖。

孔秦春沒掛電話，又道：“楊太子，這大清早你也跑太遠了吧，這都快出京城了！”

“還好。”楊姜忍不住笑笑：“還來？”肯定不來了，這么遠，孔大少爺最怕累著曬著自己。

“那你去那兒到底什么事？”孔秦春追問。

“不管了，先堵住這女的！”腳手架工人之一：“她車牌號多少來著？”。

另一個人報了號。

楊姜腳步一頓，說的是夏蕭何的車牌號。

“賽珍珠，你怎么不說話？”孔秦春在女人面前一向矜貴文雅，在男人面前，

“有點事。”楊姜只微微一頓，繼續朝前走。

影視城同時開機的項目很多，各自在自己的影棚里，幾乎各忙各的，很多戲會要求錄同期聲，影棚里會清人，不少群演沒有自己的休息室只好在外面晃蕩，穿旗袍的風塵女人、戴鳳冠的老太妃，人來人往，越往里面走越熱鬧。

“早上公司有人說片場出了問題。”楊姜邊走邊說。

“什么問題？”

“臨時搭的布景倒了，壓到了一個工作人員，鬧的挺厲害。”

“這是小事啊。”孔秦春雖然畢業以后一天班沒上過，但形形色色也見過，那么多人，就一個人出事，證明也不是大事故，協商賠錢，雙方只要不都揪扯，很好解決。

“最近有個《生花妙筆》要開始錄了，里面有個韓馨兒。”

“這我知道，黑紅的那個！”孔秦春感慨：“她可是個神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強，越黑越紅。”

“公司的劇沒她戲份，我聽說演員表里根本沒請她，但今天她在公司的片場跟人爭執，那個工作人員正搭景，被她一撞摔下去骨折了。”

“飛來橫禍。”孔秦春點評，末了又道：“那跟你也沒關系，跟你們公司也沒關系啊。”

“有，她是市場部總監帶進去的。”

“這個市場部總監八成要涼了。”

“不會，有人作保。”楊姜不等孔秦春問，悠悠道：“你不用猜，是夏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