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南羨魚以為可以離開之時，南夫人卻走去另一邊，讓她站在這里稍等片刻。

然后南羨魚遠遠的看她在男子布料柜前挑選一匹青煙色的，和掌柜言語一番。

出了秦氏樓，南夫人為持續消除南羨魚的顧慮，對南羨魚說，“羨魚啊，天氣正好，不如我們走一走？”

想不到南夫人選的這條路，不僅是人聲鼎沸之地，更是南羨魚過去最熟絡的街坊鄰里。

賈老板還在包子鋪門口端著一屜屜剛出鍋的包子忙里忙外，李嬸兒挎著小框裝滿了手工五彩繩沿街兜售，鳳花在添香樓里剛得了賞錢笑得合不攏嘴。大家都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卻也沒有一人認出南羨魚。

起初還遮遮掩掩的南羨魚，經過她們之后從驚喜到失落，緩緩把蓋住半邊臉的頭發掖到耳后。

大家都已經不記得小魚仙了嗎？

回到車上，南夫人看著一言不發的南羨魚問她，“現在還有顧慮嗎？”

她搖搖頭，又強顏歡笑地回答南夫人道，“太好了。”

“不是他們忘了你，也不是他們認不出你的樣子。而是在這王權天下，階級感無孔不入。人們只看到身邊人的喜怒哀樂，對于那些本就不屬于自己世界的人，選擇性忽略。”

南夫人指了指外面，繼續說，“你會越來越發現，他們從不會抬頭看你。而你也會從此高昂著頭，逐漸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于他們，你就是銀子。于你，他們就是包子、扇子、鐲子。”

南羨魚琢磨著南夫人的話，歪著頭看窗外，這次她再也不像來時路那樣緊張。時至傍晚，隨著太陽落山，溫度驟降。粗麻布衣的行人們裹了裹小襖，加速了回家的步伐。

馬車里卻因竇媽媽及時遞進來的手爐而暖烘烘的。南羨魚抱著手爐，心下想，原來達官顯貴的冬天是不那么寒冷的。

南夫人喊停了車夫，在路過的香藥局要竇媽媽去抓副藥，還說著，“老爺每逢冬夜易犯咳疾，備些以防不時之需。”

南羨魚自告奮勇地說，“娘，我隨竇媽媽一同去，也好記著些。”

許是秋去冬來，多疾多患，香藥局里滿是求醫問藥之人。南羨魚和竇媽媽被擠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竇媽媽把藥方單子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沒拿穩，就不知被人群擠飛去哪里了。竇媽媽急的叫喊半天，可哪會有人理她。

南羨魚也被沖散，陰差陽錯竟被擠去偏房。那門正好虛掩，她腳下一不留神，就栽了進去。

見里面郎中正給一男子醫治，那人赤裸著上身，背部醒目的刀傷滲出猩紅的血。

南羨魚趕忙捂住眼睛，道歉道，“抱歉抱歉，我不小心闖進門來，這就走。”

郎中正忙得焦頭爛額，眼下傷勢嚴重，外面又沸沸嚷嚷，喚了幾次小徒都不見人來。實在無計可施，唐突地問，“冒昧請問姑娘，可否給老夫幫忙搭把手？情況緊急，公子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