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謝偃就像是攢了一口氣，沒日沒夜的苦練，連葉靈溪這個大夫都有點看不過眼。

　　“練習也要講究方法，你現在的身體還承受不住這么大的訓練！”

　　因為訓練要靠一雙手，幾天下來，謝偃的手上便磨出了一層血泡。

　　謝偃卻毫不在意：“至少這樣，我能感覺到自己真真實實的活著。”

　　燈光打在他臉上，打出一層暖黃光暈，他的眼睫半垂，在眼瞼處落下一片陰影。

　　葉靈溪看他良久，心頭到底是佩服起這個少年來。

　　從開始接診的針灸，再到后頭毒發的嗜心之痛，這個少年頑強到讓人心疼，可細算來，他不過才二十不到的年紀，別人這個年齡尚在父母的呵護之下，而他卻獨自一人經歷世態炎涼、人間冷暖，甚至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放棄！

　　太苦、太慘，也正因為沒有人心疼，所以他從來不表現出痛苦和累。

　　葉靈溪收起藥箱：“那你自己把握著分寸，量力而行。”

　　第為了不打擾到謝偃休息，葉靈溪這晚依舊宿在藥房，不過因為皇帝病情刻不容緩一事，這天，她特地跟了聶幽入宮。

　　得她陪著，聶幽心下放心不少。

　　“先說好，既然是師徒，到時候你可得乖乖聽我吩咐，別到頭來打為師的臉！”

　　“放心！”這話他已經說了不止一遍了，到底是有多不相信她！

　　大事面前，她還是會拿捏分寸的好吧！

　　跟在聶幽后頭入宮，因為被說是自己的藥童，宮門口的守衛沒有為難。

　　聶幽便帶著她直接到了皇帝的閻宸宮，不過那時候皇帝正在休息。

　　聶幽在廊下等了小半個時辰，御前太監這才讓他進去。

　　皇帝精神不太好，病怏怏地裹著龍袍靠在床頭：“聶大夫，你可算來了，朕這頭痛又犯了，你快給朕針灸！”

　　聶幽連忙領命，取了工具便跪在榻前給皇帝針灸起來。

　　殿內熏了暖香，是凝神靜氣的香料。

　　葉靈溪的目光飛速在殿內流轉，打量著殿內的陳設，那頭的聶幽正給皇帝扎著針，忽然對著葉靈溪道：“金針。”

　　葉靈溪會意，連忙將金針取來，然后恭敬站在聶幽身側，打量著皇帝的精神。

　　與那日寧妃生辰宴想比，皇帝簡直判若兩人，那日生辰宴上，他眼底雖有倦怠之色，但整體上卻依然精神，虎虎生威，可今日卻眼下烏青，嘴唇蒼白，連著整張臉都異常寡淡，整個人蒼老了十歲。

　　金針入肉，皇帝臉上痛苦的神色便一點點平靜了下來，須臾竟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御前太監大喜，連忙迎上前來：“總是要待聶大夫針灸，皇上才能睡得安穩，這兩日，皇上也就剛才小憩了片刻，昨晚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聶幽擰著眉：“皇上這癥狀是又比之前嚴重了？”

　　御前太監點著頭：“是啊，近來是越來越難受了！哎，你說皇上這頭痛的毛病也有幾年了，御醫們用了各種法子，卻總是無法根治，聶大夫，這究竟是何原因？”

　　聶幽掃過葉靈溪才道：“萬公公勿要擔心，且待我再給皇上把把脈！”

　　葉靈溪立刻上前去拿墊枕，然后拾起皇帝的手。

　　聶幽隨即走過去，搭上皇帝的脈搏。

　　萬公公眼見他在替皇帝看診，便緩步退遠了些，只待他細診。

　　眼看著終于得了機會，聶幽故意略傾了身體，擋住手上的動作，讓葉靈溪給他執皇上的另一只手，順便葉靈溪把脈。

　　脖子、手、足，待所有脈搏都診過，聶幽這才施施然起身詢問萬公公：“皇上的補藥是不是還沒停？”

　　萬公公面上露出一絲愧色：“原是停了的，但皇上這兩日睡不著便又用了，可誰想，效果似乎沒有之前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