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嬸，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啊？張遠哥到底是做了啥錯事？”佟婉依問道。

　　裴氏看了看王秀娥，那意思是讓王秀娥說。

　　“大妞，你跟娘說實話，小元寶是哪里來的？”王秀娥問。

　　“小元寶？娘，你問這個做什么？”佟婉依奇怪。

　　轉瞬，佟婉依明白了，該不是小元寶的事情，被村長夫妻知道了？

　　肯定是張遠不肯說實話，這才被村長罰跪。

　　可張遠都不說，佟婉依又怎么能瞎說呢？

　　裴氏接話道：“大妞，你就別替張遠瞞著了，你叔去了一趟峰州學院，張遠的同窗說張遠給了你一個小娃養，就是小元寶，對不對？”

　　“那個……裴嬸，你跟村長叔都知道這事啦！”佟婉依縮縮脖子。

　　收養小元寶這件事，佟婉依原本就知道遲早會被村長夫妻知道，可她沒想到會這么快。

　　“裴嬸，其實是我看著小元寶可愛，就想著帶回家養著，不關張遠哥的事。”佟婉依解釋道。

　　可她這一解釋，倒讓裴氏誤會了，“張遠就是讀書讀傻了，就因為怕被他爹罵，把自個兒的娃給別人養，這不是作孽嗎？”

　　佟婉依：“……”

　　她說錯話了？

　　王秀娥安慰道：“她嬸子，你也別生氣，現在張遠也沒說小元寶是他的娃，興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啊！裴嬸，當時張遠哥說小元寶是他一個同窗的娃，不是張遠哥的娃。”佟婉依也慌忙解釋。

　　“怎么不是張遠的，秀娥，你看，小元寶是不是跟張遠，還有張倩小時候一模一樣？”裴氏湊到佟婉依面前。

　　小元寶伸手抓了一下，正好抓住湊上來的裴氏的一縷頭發。

　　裴氏樂呵呵道：“你們看，小元寶跟奶奶多親。”

　　佟婉依無語，頭發被抓了，不疼嗎？

　　王秀娥道：“她嬸子，現在首要的還是要讓張遠說出小元寶的來歷，即使小元寶真的是張遠的娃，那小元寶的娘是誰，這些得問清楚才行啊！”

　　“裴嬸，還有張遠哥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他不是快要考試了嗎？”佟婉依也提醒道。

　　真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裴氏一拍大腿道：“瞧我這糊涂的，我家張遠還要考舉人，這要是因為小元寶的事耽擱了他的學業，可咋整？”

　　裴氏風風火火地朝堂屋去。

　　佟婉依和王秀娥也趕緊跟上。

　　她們也想知道小元寶到底是不是張遠的娃。

　　裴氏走到堂屋里，一把拽起跪著的張遠：“兒啦！起來別跪了，跪傷了膝蓋，那還怎么考試啊！”

　　張志達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真是慈母多敗兒！”

　　“我就慈母了！咋的，我就這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出息了，這要是跪壞了，你賠我個兒子啊！”裴氏彪悍。

　　“哼！我不管了！你們娘倆愛咋滴，咋滴。”張志達甩手，蹲到堂屋門口生悶氣去了。

　　裴氏才不管張志達，平時裴氏想著張志達是一村之長，在外人面前她都是賢惠樣子。

　　可其實在家里，裴氏是有絕對權威的。

　　這不，張遠被自家娘扶起來，也就不跪了，還安慰裴氏道：“娘，兒子沒事，您別擔心。”

　　“還說沒事，跪了那么久，膝蓋肯定疼吧！快坐著去，娘給你揉揉。”裴氏心疼道。

　　“娘，兒子真的沒事。”張遠坐到長凳上，卻堅持不讓裴氏給他揉膝蓋。

　　這還有外人在嘞！一個大小伙讓娘給揉膝蓋，多難為情。

　　裴氏也想到還有大妞母女在，也就不給張遠揉膝蓋，但還是說道：“那你自己揉揉，可別落下病根兒。”

　　張遠自己揉了膝蓋。

　　裴氏這才想起正事，她抱過還在佟婉依懷里的小元寶，“張遠，你說小元寶到底是不是你的娃？今兒你要不說實話，可別怪娘心狠，以后你就不要回這個家門了！”

　　張遠求救地看了佟婉依一眼。

　　佟婉依回看了張遠一眼，表示無能為力。

　　有這般彪悍的娘，張遠只能自求多福。

　　“娘，小元寶真不是我的娃。”　張遠知道今日若是不說清楚是不行的，他回家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

　　“真不是？”裴嬸看看小元寶，又看看張遠，“可小元寶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娘，那么久了，你確定還記得我小時候的樣子？”張遠無奈道。

　　“可……”裴氏不確定了。

　　“娘，小元寶真的不是我的娃，我這天天在學院里待著，學院里都是男子，跟誰生娃啊！”張遠一臉認真。

　　“真不是？”裴氏不死心問道。

　　“真的不是。”張遠就差指天發誓了。

　　“真不是啊。”裴氏泄氣。

　　王秀娥抱走小元寶，“大妞，我把小元寶抱回家去，你好好勸勸你叔和嬸。”

　　佟婉依點頭，她也要搞清楚小元寶到底是誰的娃。

　　要不，時不時來個認親的，也心塞。

　　裴氏眼睜睜地看著王秀娥抱著小元寶離開，嘆氣道：“哎！孫子就這么沒了。”

　　佟婉依哭笑不得，很想說：裴嬸，小元寶原本就不是你的孫子，好不？

　　面上，佟婉依做出認真樣子，“張遠哥，你看這事兒鬧的，若是你不講出實情，不但是裴嬸和村長叔心里不痛快，就是我也不大舒坦。我們家現在是將小元寶當成自個兒家人，可要是冷不丁有人來認親，你說我們該咋辦？”

　　“大妞，這事兒是哥不地道，當時只想著自己沒法養小元寶，想著帶回家養，會惹爹娘不高興，真是麻煩你了。”張遠向佟婉依鞠了一躬。

　　“張遠哥，你看你這是做啥？小元寶是我向你要來養的，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只是看到小娃挺可愛的。”

　　佟婉依說道，“可現在想來確實很不妥當，若是小元寶他娘以后要找他，你說我是把小元寶還給他娘，還是不還呢？若是還，我們家人都舍不得，若是不還，對小元寶豈不是太殘忍？”

　　“大妞，其實當時我把小娃給你的時候，就有了考慮，既然我把小元寶給你養，自然是因為小元寶的娘有不能養他的苦衷。你放心，小元寶給了你，我肯定是不會要回去的，他的親娘也不會來要回去。”張遠保證道。

　　裴嬸嘟囔：“哪有這樣狠心的娘？娃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怎么可以不說不要就不要！”

　　“是啊！張遠哥，小元寶的娘到底是誰？怎么舍得不要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娃呢？”佟婉依問道。

　　“我答應過她不跟別人說的。”張遠為難。

　　“你答應了不跟別人說，可咱們是別人嗎？我是你的娘，現在大妞又是小元寶的姐姐，我們是別人嗎？我們有權利知道。”

　　裴氏插腰，“還是那句話，你今兒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就別回這個家了。”

　　雖然確定小元寶不是張遠的娃，可裴氏還是很喜歡小元寶，想到小元寶是被親娘狠心不要的，裴氏就恨得牙癢癢。

　　“罷了，為了小元寶，就讓我做個不守信的人。”張遠狠狠心道。

　　之后張遠便講出小元寶的身世。

　　原來小元寶的親爹的的確確曾是張遠的同窗。

　　而小元寶的親娘則是那位同窗的丫鬟。

　　只不過那同窗現在已經入贅到一個大戶人家。

　　在那個丫鬟剛剛生下小娃時，那位同窗便將丫鬟和小娃安置在一間出租屋里，并托付給張遠照顧。

　　而那同窗卻去奔他的“前程”，做了一大戶人家的上門女婿。

　　那丫鬟和小娃便成了阻擋同窗前塵的累贅。

　　好在同窗沒有泯滅良知，將丫鬟的賣身契還給她。

　　只是一個帶著半歲娃的丫鬟怎么生存？

　　那同窗卻是根本不考慮。

　　那丫鬟想不開，在房梁上掛了白綾打算上吊自殺，還好被張遠發現，給救下來。

　　張遠好一通勸說，那丫鬟才放棄自殺的念頭。

　　只是她求張遠將小娃送人，她才能回鄉下去找個老實人嫁了，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張遠想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只能答應了。

　　而那丫鬟還提出一個要求，那便是不要讓小孩知道他爹和娘的身份。

　　也不要讓小娃的親爹知道小娃的去處。

　　張遠想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便也都答應了。

　　本來張遠答應了丫鬟，就沒打算將小元寶的身世告訴任何人。

　　峰州學院里與張遠要好的同窗只是知道張遠撿到一個半歲的小娃，便有人戲說那娃是張遠的娃。

　　張遠也不解釋，這才有之前張志達去學院，得知張遠有娃的事。

　　現在張遠只能向家人坦白，大妞是小元寶的姐姐，自然也應該知道。

　　最后張遠道：“大妞，以后別告訴小元寶他爹娘的事情，就說他是你在路邊撿到的，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誰，行嗎？”

　　佟婉依點點頭：“小元寶有那樣的親爹親娘，不知道是最好的。”

　　這件事就此了解。

　　對佟婉依來說，這是極好的結果。

　　對村長夫妻來說，雖然小元寶不是他們的孫子，這讓他們很失望。

　　不過想到兒子張遠認真讀書，并沒有胡來，也是讓人欣慰的。

　　張遠解決了小元寶的事，便能安心回去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