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間總是無聊的，加上徐夫子年紀大了，牙也沒剩幾顆，口齒不是很清楚，聽的人昏昏欲睡。

對于都學過一遍的晏錦素更是如此，終于挨到了授業結束，徐夫子又布置了不少功課，才放姐妹們離開。

平日里侯爺他們中午都不回府，所以侯府的午飯一般都是各房單獨用。

長房情況特殊，平日里晏錦素要么回自己的似錦閣，要么就陪老夫人在榮壽堂吃，

而晏琴素他們則一般是去停云閣和程靜云用午飯。

出了女學，原本準備離開的晏錦素發現晏靈素一只手把這門框，奶娘蹲下身子勸著什么，但晏靈素還是有些懼怕，輕輕的搖著頭，眼里都是眼淚。

“靈兒，走，和姐姐去陪母親用午飯了，母親中午準備了妹妹最愛的清蒸魚呢。”晏琴素做出好姐姐的樣子去拉晏靈素，晏靈素慌忙把手背到了后面，一臉警惕的看著晏琴素。

晏琴素發現晏錦素在場，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干巴巴的笑道：“靈兒，這是怎么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二姐姐怎么忘了，六妹妹年紀小，喜歡吃甜的，最不愛魚的腥味了。”晏錦素示意周嬤嬤和秋霜稍等，似笑非笑的上前：“你要讓六妹妹吃魚，難怪她不愿意。”

說著，蹲下了身子：“六妹妹，今天祖母那里有你愛吃的櫻桃肉，不若與我一起去祖母那里吧！”

晏靈素似乎松了口氣，動了動小嘴，又懼怕的看向晏琴素。

“二姐姐，你不會舍不得六妹妹吧。”晏錦素笑著看向晏琴素。

見晏錦素邀請晏靈素，晏琴素心里瘋狂嫉妒，她不過是侯爺的繼女，加上老夫人不喜，除非大節慶晏琴素很少有資格到榮壽堂用飯。但聽晏錦素這樣問，臉上也只得擠出溫一個的微笑：“怎么會，六妹妹，快和二妹妹一起去吧。”

晏靈素偷偷看了晏琴素一眼，打了個哆嗦，低下頭拉住了晏錦素的手。

目送著晏琴素離開，晏錦素又打發程嬤嬤送自己的筆墨回似錦閣，才拉著晏靈素，命其他人跟得遠遠的，才輕聲問道：“靈兒，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晏靈素手哆嗦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三姐姐，沒……沒什么的……”

“真沒什么么？”

“三姐姐，真的什么都沒有，你……你別問了……”晏靈素一面說，一面搖頭，手也在晏錦素的手里掙扎著。

晏錦素笑了：“那三姐姐就不問了，不過，你要記住，你和我一樣，都是侯府長房的嫡出小姐，除了你自己，沒人敢輕視你，也沒人敢欺負你。但無論如何，首先你自己要撐起來。”

晏靈素疑惑的看了晏錦素一眼，又低下頭，思索著什么。

“你有我這個嫡出的姐姐，還有兩個嫡出的哥哥，都是你的后盾，你什么都不用怕。”

晏靈素輕輕點了點頭：“三姐姐，我知道了。”

見她如此，晏錦素也沒有再說什么，讓下人都遠遠地跟著，拉起了晏靈素的手：“走，咱一起去祖母那里。”

晏靈素似乎還是有些不安：“三姐姐，我去祖母那里合適么？”

晏錦素笑了：“剛剛不是說了么，你是祖母的嫡親孫女，為什么不合適呢？”

“可是……祖母更喜歡三姐姐……”晏靈素聲音越來越低。

“傻妹妹，如果祖母不喜歡你，今早怎么會讓秦嬤嬤給你盛山藥粥呢？”晏錦素摸了摸晏靈素的頭：“你呀，就是太害羞了，多和祖母說說話，就知道祖母有多喜歡你了。”

晏靈素輕輕點了點頭，低下頭沒有說話，任由晏錦素拉著她的手，慢慢向榮壽堂的方向走。

走了大約一盞茶時間，路過花園的時候，晏靈素忽然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晏錦素：“三姐姐，陪我去摘朵花好不好，我想戴給祖母看。”

晏錦素命令下人在外面等著，就被晏靈素拉著進了花園，走到假山后面時，晏靈素忽然停了下來，拉了拉晏錦素的手，示意她蹲下，才輕聲說道：“三姐姐，昨天晚上，我睡不著偷偷溜出去玩，看到……看到……”一面說，一面不安的扯著自己的手指。

晏錦素沒有插話，靜靜的等著晏靈素。

“看到二姐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就在這里……”

難道……晏錦素心中一驚，她一直在猜晏琴素和陳宜軒早有茍且，但沒有想到會這么早。

她下意識的抓住晏靈素的胳膊，輕聲的問道：“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許是被晏錦素抓疼了，晏靈素局促的扭了扭腰：“黑燈瞎火的，我沒太看清，只看到那個人很高，比爹爹還高好多，瘦瘦的，像個竹竿一樣，臉也特別長，還很白，特別嚇人。”

這個人晏錦素認識，是陳宜軒身邊的暗衛之一，可他來找晏琴素，又是打算做什么？

“不過，我聽到他們在說……在說三姐姐的事。”接著，晏靈素說出了晏錦素最想聽到的話。

晏錦素露出疑惑的表情：“說我什么？”

“我到的晚，去的時候就聽見……他們說要在說上巳節約三姐姐，那個人還給了二姐姐一個紙包……” 晏靈素咬了咬嘴唇，顯得局促不安：“三姐姐對我好，我覺得這件事不能瞞著三姐姐……”

晏錦素卻聽得渾身發冷，她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前世的一切，果然都是晏琴素和陳宜軒安排的，只是，那個紙包是什么？

這件事晏錦素毫無印象。

晏錦素忽然心口有些疼，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是有些愛著陳宜軒的。

想到這里，深吸一口氣，她拉著晏靈素的手，問道：“那他們發現你沒有？”

“沒有，我害怕，直到他們走了才回去的。”晏靈素搖著頭說道。

晏錦素舒了口氣安慰道：“既然沒發現你，你也不用怕二姐姐，這件事就我們兩個知道，好不好？”

晏靈素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這件事三姐姐可千萬別告訴母親和祖母，她們如果知道二姐姐和別的男人私會，一定會打死她的。”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晏錦素又摸了摸晏靈素的頭，彎腰從地上掐了幾朵黃色的小花戴在晏靈素的頭上：“我們出去吧，別讓祖母久等了。”

兩人手拉著手出來，下人們果然都在假山外等候，晏靈素笑著撫著頭頂的幾朵花，笑著說：“三姐姐為我選的花真好看！”

“一會兒要去見祖母，戴上好讓祖母也高興高興。”晏錦素笑著回應，第一次覺得，這個木訥的妹妹，似乎并沒有外人看起來那么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