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今日你似乎不大高興。”到了榮壽堂，老夫人吩咐下人上了點心和水果，才問道。

晏錦素心中一股暖流流過，果然祖母是最關心她的：“祖母，我沒有不高興，只是不太喜歡梁家的兄妹罷了。”

“不過是寄人籬下的表少爺表小姐罷了，本不值什么。你不喜歡就不必理會他們，沒得失了身份。”老夫人毫不介意的的擺擺手。

晏錦素認真的點點頭，老夫人其實說得對，自己是侯府最矜貴的小姐，沒必要為自己看不上的人不開心。

只是，這輩子，為了侯府，為了祖母，她也卻絕不能讓梁家兄妹得意。

“還有，我聽說程氏為她侄女兒定了不少好料子做衣裳，所以明日請了云裳居和珍寶閣的人過來，給你還有靈兒敏兒他們也趕制幾套衣服，離三月三也沒幾日了，靖寧郡主的賞花宴，總不能失禮才是。”

老夫人這是怕程靜云偏心梁月蓉自己吃味。

“多謝祖母。”晏錦素謝過老夫人，晏靈素也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祖母，我也可以去是么？”

老夫人笑了：“你也不小了，不能總呆在家里。府里的女孩兒都比你大，但京城與你年齡相仿的閨秀也不少，你也該多多出去走動，交幾個朋友才是。”

“謝謝祖母！”晏靈素頓了頓， 小聲說道：“我也早就想出去呢，奈何母親說我蠢笨，不讓我丟人現眼！”

晏錦素摸了摸晏靈素的頭，安慰道：“靈兒雖然話不多，但心思細膩，是個聰明的孩子呢。”

晏靈素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羞澀的笑了，把頭埋在了晏錦素的膝蓋上。

“這次叫你來，其實是有另外一件事。”說完這件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轉移了話題。

晏錦素摟住晏靈素，坐正了身子：“祖母請說。”

“這次靖寧郡主的賞花宴，你有何打算？”

晏錦素沒有太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疑惑道：“賞花宴而已，既然給侯府送了帖子，我和姐妹們一起去就是了。”

“我看你的意思，似乎有意于蕭家？”老夫人見晏錦素似乎沒聽明白，干脆挑明了問她。

晏錦素輕輕搖了搖頭，并沒有少女的羞餒：“有意倒談不上，畢竟我沒有見過蕭展邦本人，只是……覺得蕭家家風不錯，又是祖母的母家，既然一定要嫁人，那嫁到蕭家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知道，我有意把你許給你大姑姑的幼子的。”老夫人看著晏錦素，一臉嚴肅。

姑姑與博野王的幼子陳宜年今年十八歲，住在皇宮與皇子一起進學，為人聰慧活潑，很得老夫人喜愛，當年也確實有著撮合的心思，可是……

晏錦素輕輕搖了搖頭，甩開腦海里紛亂的想法：“祖母，宜年表哥很好，可我并不想嫁入皇家，不想卷入無休止的爭斗中去。”

“如果只想過安生日子，祖母會為你安排，但蕭家也不是個好的選擇。”老夫人嘆了口氣，搖頭道。

“我只不過是覺得武將耿直，更和我的脾氣。而且忠勇公夫人為人也爽朗厚道，公爺府上人口也簡單”晏錦素輕聲解釋。

老夫人抓住晏錦素的手：“你要知道……我的父親，三十五歲的時候戰死沙場，只有我和哥哥兩個孩子，我哥哥三十九歲戰死，也只有忠勇公一個兒子，忠勇公的獨子更是十九歲就死在了戰場上，連后人都沒有留下。現在雖然天下太平，但一旦狼煙起，蕭家兒郎義不容辭。就算那蕭展邦驍勇，也難免有個意外，我不希望我的嫡親孫女，走上這樣一條路啊。”

晏錦素靠在了老夫人懷里。雖然老夫人也出身蕭氏，也心系蕭家的婚事。雖然那日斥責了說嫁入蕭家會守寡的程艷云和方氏，但一旦這件事放在自己嫡親孫女身上，她還是不忍心了。

“我的錦兒長得美，又聰明能干，天下有的是好兒郎相配，祖母一定給你挑個更好的。”老夫人摸著晏錦素的頭，輕輕說道。

“我有祖母就夠了，誰也不嫁。”晏錦素蹭了蹭老夫人的胸口，說道。

老夫人笑了：“你要不嫁，我壓箱底的寶貝可就不給你留了，明日就全送給龍泉她們養老。”

“那奴婢就卻之不恭了。”秦嬤嬤笑嘻嘻的說道。

說道嫁妝，晏錦素忽然想起一事，坐起來問道：“秦嬤嬤，前幾日祖母賞我的那套頭面，你去取的時候有多少人知道？怎么一出門整個侯府就知道老夫人賞我頭面的事情了？”

秦嬤嬤想了想：“那套頭面是奴婢親自開的私庫，裝好拿出來的，并沒有假手他人。要說知道……可能也就茯苓了，奴婢眼睛不如以前好使，賬冊的事都是茯苓負責，老夫人賞小姐東西，少不得在賬冊上記一筆。”

“茯苓是青霜的孫女，她不會。”老夫人搖搖頭。

秦嬤嬤也點點頭：“茯苓雖然年紀小，但很是穩重，對老夫人也忠心耿耿。”

“侯府一向規矩森嚴，隨意透露主子言行，往小了說不過是下人嚼舌根，往大了說，就是危害祖母的安全了。祖母……你看要不要查一查？”晏錦素問道。

老夫人沉下臉：“查，必須查，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次是頭面，下次可能就是通敵了！別忘了揚州沈家是怎么死的！”

“奴婢去請茯苓來。”秦嬤嬤咬了咬牙，就要出去。

老夫人也嘆了口氣，似有些遺憾。

“等等。”晏靈素忽然發話了：“我……可能知道是誰……”

幾人都看向了晏靈素。

晏靈素低著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以前，看見好幾次祖母身邊的連翹和程嬤嬤，嗯……就是三姐姐的奶娘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連翹？”程嬤嬤有外心晏錦素是知道的，可連翹讓晏錦素有些意外。

連翹也是家生子，父母在京郊的莊子上，有一個哥哥在家里的鋪子上，按說不應該如此。

秦嬤嬤低聲道：“連翹和茯苓都是住在西三間的。”

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看向晏靈素：“靈兒？你可看清楚了？”

晏靈素怯怯的點了點頭：“看清楚了，祖母知道，靈兒一直是最不起眼的，即使到處走也沒人管我，而且，我怎么可能騙祖母和三姐姐呢。”

“先叫茯苓進來吧，不要走漏了風聲。”沉默片刻，老夫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