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珠的那點小心思，老夫人了然于胸，便沒有理會，只是看著謝瑜和謝瑯。

　　謝瑯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是明心庵中慈云師太和白馬寺主持的親筆信，祖母請過目。”

　　同時按照兄妹倆商量好的劇本解釋了遍。

　　大概就是無意中發現了水匪的蹤跡，他們兄妹立刻坐小船逃走，方才逃過一劫，輾轉多日回到京城。

　　下人將那封信送到王氏手中，她仔仔細細的看了遍，沉聲道：“的確是慈云師太的筆跡和印鑒。”

　　這般說來，眼前之人真是謝瑜和謝瑯。

　　其實她在見到這兩個孩子的那一面起便已信了七分，因為這倆孩子與他們的生父長得很像，尤其是謝瑯。

　　謝珠聞言，如遭重擊：“怎么會……”她視線挪到青黛身上，不甘心的道，“祖母，方才這奴婢對孫女不敬，不管她們是否是咱們謝家人，都沒有奴大欺主的道理！”

　　老夫人看向謝瑜：“你們兄妹怎么說。”

　　謝瑜垂著頭，聲音溫雅：“請問二姐，青黛是如何對你‘不敬’的？”

　　“她……”謝珠一時啞言。

　　總不能說，因為那奴婢看了我一眼吧？

　　“方才在門外，二姐并未給我和哥哥解釋的機會。”謝瑜抿了抿唇，“我也再三說過，我們不是‘賤民’，二姐卻不信，青黛也是為了保護我們才會與府兵起的沖突。”

　　老夫人聽見“賤民”二字時，眼神一厲，眸光如刀的看向謝珠：“你在外面直呼了‘賤民’二字？”

　　謝珠囁嚅著：“我……”

　　“嘭！”老夫人狠狠一手狠拍在桌子上。

　　在老夫人看來，有些話心里可以這么想，卻絕不能宣之于口。

　　你可以不將那些賤民的性命看在眼中，但不能這般大咧咧、像個市井潑婦一樣說出來，否則就是失了教養。

　　“孫女知道錯了。”謝珠立刻跪倒在地，冷汗滴落，“是孫女說錯了話，還請祖母責罰！”

　　作為一個士族，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顏面，就算是裝，也要將那矜貴風雅的模樣裝下來，那可是比性命都重要的東西。

　　她今兒沒見到七皇子，又被嫡妹譏諷，被嫡姐教訓，憋了一肚子火氣才會口不擇言，此刻鬧到老夫人面前必是無理的。

　　看謝珠那害怕顫抖的模樣，一直沒說話的謝琳忽然起身道：“祖母，二妹妹今日失言，我這嫡姐也有管教不嚴之責，但二妹尚且年幼，還請祖母寬宥幾分，從輕發落吧。”

　　謝瑜在旁邊聽著，對謝琳的手腕又佩服幾分。

　　謝琳說了這話，一方面會讓老夫人認可她這個嫡長女，另一方面還能得了謝珠的感激。

　　果然，此番言畢，王氏贊許的目光和謝珠感激的視線同時落在謝琳身上。

　　“既然你替她求情，罷了。”老夫人半闔眼眸，“罰她十手板，小懲大誡。”

　　那十下都是用竹板子打的，用足了力氣，打完之后手掌要腫好幾天，雖不算什么大懲罰，但對于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們，算得上皮肉之苦了。

　　謝珠臉色蒼白的稱是。

　　在她起身時，謝琳狀似無意的補充了句：“說起來也是不知二弟、三妹忽然回家，大家才會起了沖突，二妹妹挨著十下板子也不算冤枉，只要二弟和三妹不生氣就是了。”

　　聽著這話，謝瑜腦袋里就只有四個字。

　　禍水東引。

　　謝瑜掃了謝珠一眼，果然在后者的眼底看見了藏不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