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影確實是冤枉皇甫一了。

因為他雖然是醒了。

但他也確實又睡過去了……

畢竟陸昭昭照顧人實在是太有一手了。

她那雙長滿了繭子的手，落到人頭上臉上的時候，就像自帶剝皮換膚的效果，堪比易容先生的手還神奇，給人的觸感實則柔弱無骨。

她伺候的太妥帖，皇甫一本來還想假寐會兒，看看她都做什么。

但她一上手，他先一步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隱隱的藥香味喚醒的。

房間里因為熬藥，有著蒸騰的熱氣，很容易就模糊了人的視線。

他有些不耐。

剛要起床，就被陸昭昭看見了。

她臉上又恢復了涂滿朱砂的樣子，不過隔著這張丑丑的面皮，依然能感覺到她的激動。

“少主！“她充分發揮狗腿的本能，麻利地將他的鞋子拿過來，雙手捧住他的腳。

如果他沒有受傷，那這時候，正是一刀剁下他雙腳的時候！

站都站不起來的男人，還不是任她宰割。

陸昭昭低頭，笑得開心。

她向來有苦中作樂的精神，雖然本著契約精神，現在無法下手。

但這絲毫不能阻攔她的暢想。

如果一刀下去，那這雙腳現在應該早已鮮血四濺。

仇人的血味兒，想必是極好聞的。

她把頭放的更低了一點。

輕輕地嗅……

仿佛這腳上有濃厚的香氣。

姿勢之虔誠……

哪里像給主子穿鞋！

分明是上貢！

皇甫一雖然也是被人伺候著長大的，但如此誠心的還是頭一次見。

果然對他有愛意的，就是不一樣么？

那雙小手還透著暖意，通過四肢百骸，一直傳到了皇甫一心里。

雙腳落地。

他環視了一下被蒸汽籠罩的房間，又看向罪魁禍首的藥爐，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那里雖然燃著火柴，但沒一點灰塵漏出。

陸昭昭看出了他的疑問，反正也是來這里伺候之前統一要背的少主的喜好，而且他現在是自己的盟友，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正好表表忠心，希望他不要反悔，“您不喜歡房間臟亂，但我又怕給您熬藥的時候，您醒了需要人伺候，所以就把爐子搬過來還在底下墊了鐵皮，每隔半柱香就清理一次。”

沒想到她將他的喜好，打探的這么清楚。

她講話的時候，眼里像是有星星。

充滿希冀地看著他，仿佛像是求夸獎的小狗。

讓他莫名想到了八歲那年送走的阿黃。

皇甫一沒有答話。

甚至額頭都熱的沁出了汗。

也沒讓她把爐子撤掉。

反而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又回到了床上。

傷口疼……

雖然他內力很強，但這一刀插的深，還是得慢慢休養。

陸昭昭又趕快幫他脫了鞋，掖好被子。

只是那張臉實在是丑到令人倒胃口。

皇甫一別開了頭。

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陸昭昭趕快閃人，在給玲瓏姑姑匯報的小本子上，又記了一筆：“少主今日又對我皺了眉。”

嗖嗖幾道筆墨聲落下，陸昭昭鬼鬼祟祟地走遠了。

“少主。”影現身，順著皇甫一的目光看過去。

正是陸昭昭消失的方向。

“她的鼻涕落到您嘴邊，還摸您的手，就不追究了？”

聽了這話，皇甫一差點吐出來，“哪壺不開提哪壺。”

影很委屈，把這房間里外看了一圈：“這屋里除了有個藥爐，沒有壺啊。”

皇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