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陸昭昭就被玲瓏姑姑的人過來叫走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皇甫一才醒。

意外地沒看到陸昭昭忙來忙去的身影。

但他手邊，支了一個新的小桌子，上面擺著晨起時需要的臉盆和毛巾。

讓他新奇的是，往日漱口的竹筒里居然有個刷子一樣的東西。

毛刷只占據那個棍子的六分之一大小。

皇甫一自認見過不少稀奇東西，但這種東西還是頭次見。

他隱隱嗅到了一種不平凡的味道。

桌子上還有一張紙，他拿起來看了看。

“少主，玲瓏姑姑喊我出門的時候，你還未醒。但我備了洗漱用品，少主可嘗試用用竹筒里的刷子刷牙，沾點鹽粒即可清新口氣，舒爽宜人。”

信很短，最后掛著一個簡單的落筆。

“昭昭。”

皇甫一不知道她居然會識字，更不知道居然能寫這么好。

心里頗有些詫異。

但那個刷子實在是太特別了，他沒有猶豫，直接拿起來按照她說的方法塞進了嘴里。

陸昭昭把各種洗漱盆都備全了，所以哪怕他沒人幫忙，行動起來也方便的很。

起初，只能感受到很咸，非常咸。

皇甫一的臉像是光滑的鏡面在一瞬間有了裂紋，咧了咧嘴，忍著刺痛繼續刷了幾下。

神奇的是，刺痛消失，一種爽口感從牙齒慢慢傳達到舌尖，然后整個口腔都非同一般的舒適。

等鹽粒徹底消失后，他才捧起竹筒漱口。

整個人都變得無比清爽。

陸昭昭……對他確實是花心思的。

皇甫一的心情好了起來，也不計較她出門時沒提前匯報的事了，讓影拿了錢莊財報出來，繼續匯總核對。

……

京都街頭。

十里長街，一派繁華向榮的景象。

陸昭昭今日未涂朱砂，出門前還被玲瓏姑姑摁著洗了臉，露出了俏生生的五官。

經常疊穿的衣服也被扒下來一套，腰身變得盈盈一握，跟在玲瓏身側竟也有幾分出水芙蓉的搖曳氣質。

玲瓏看的高興：“昭昭，女孩子嘛，以后還是要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不要往臉上涂那些亂七八糟的。”她帶著她去了一家布莊門前，“衣服，也只穿一件就行，咱們皇甫錢莊對下人又不苛待，你還是少主身邊的人，是我們錢莊的臉面……”

經過陸昭昭這幾天的表現，她是一點沒把她當外人。

陸昭昭架不住這樣的熱情，而且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這件事也讓她很恐慌。

萬一回去被少主看出來。

她就是輕薄他的送菜丫頭，那一切都完了，她心頭思索著還是要找個不顯眼的衣服好，呆滯地隨著玲瓏小步往前踱。

玲瓏一直都在暗暗觀察她，這姑娘生的不錯，就是小家子氣了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然以后去了寺廟會被趕出來的！

玲瓏姑姑搖搖頭，拉著她進店。

店小二一看到她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眼神都亮了。

“姑姑，您里面兒請。”

這家店是全京都最好的綢緞鋪子，玲瓏姑姑酷愛他們家的金黃色綢緞，每次來都要采買上一匹。

她和店小二也是老熟人了，自己直接朝她心儀的花色面前走去，反手將陸昭昭往他面前一推，“這是我們少主的貼身丫鬟，天氣冷了，你幫她選個適合的衣服，撐撐門面。”

“好嘞。”店小二還沒出手，就被一個穿著錦藍色，頭戴八寶瓔珞流蘇的男人給截了胡。

“皇甫少主的貼身丫鬟？”他一臉疑問，“我怎么不知道？他何時收了丫鬟在身邊？”

玲瓏已經進了里間，現在只有陸昭昭一個人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晃來晃去的男人。

他的身體好像很軟。

似乎柔弱無骨。

皮膚嫩的吹彈可破，竟比閨中女子還要瓷白。

只是眉尾鋒利，輕輕上揚，俊俏是俊俏，卻微微透出幾分風流跋扈。

再看衣著料子，皆是上等絲綢，繡著雅致竹葉暗底紋，透出低調的奢華。

陸昭昭不知他是誰，也不感興趣。

只想著悄悄繞開，不要弄壞了他衣服，免得讓她花費銀子賠償。

男人的胳膊還攔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