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墨跡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早上她多睡了會兒，走路去醫院的時候，正碰上個路邊發傳單的，她拿了一張，邊慢騰騰地邁著步子，邊看。

附近的商場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正在開業酬賓。

本想找個垃圾桶扔掉，她翻了個面兒，又看到后面的招工啟事。

掏出手機記下號碼，她才擠進了電梯，給杜娟送飯。

林霄正好在查房，她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去小護士那里問了腎移植配型的事兒，又下樓去用自己的身份證辦了張醫療卡，存了兩萬塊進去。

要配型，她得先做個全身檢查，包括血常規、肝腎功能檢查、B超、心電圖等，她立即去掛了個號，跑來跑去地忙活了一個上午。

所幸的是，結果還不錯，除了胃不太好之外，其他臟器功能都還行。

醫生特地囑咐她如果真想移植的話，必須戒酒，養好身體。

做完全身檢查，她又去做了抗原抗體檢查和血型檢查，還好她和杜娟都是A型血，條件基本過關。

抗原抗體檢查做完之后，得明天才能拿結果，她找了個地方吃了點東西，才心情大好地回了病房。

姜昊不在，只有杜娟一個人在床上打盹。

“淼淼，小昊去林醫生那里談話去了，說是想問問我的情況。”杜娟今天看起來也還不錯，雖然臉色暗沉，精神卻好了許多。

“嗯。”

姜淼淡淡地答著，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快中午了，時景應該快忙完了吧？

“媽，我去門診部一趟。”

她打了聲招呼，就直奔時景的科室去了。

他好像剛忙完，正在活動僵硬的肩頸和胳膊，一抬眸，正見她歪著腦袋沖他笑。

“篤篤。”

她抬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時景坐回座位，扶了扶鏡框，低聲道：“請進。”

上次她送的仙人球被他放到了一旁的窗臺上，幾天不見，居然開出了兩圈小紅花，很是好看，比花店里賣的賣相還好。

“仙人球……不喜歡？”

她撇了撇嘴，那天她可是專門挑的既不占地方，又不需要精心養護的東西，一點都不會讓人費心，放在辦公桌上不見陽光也可以長得很好。

就是怕他隨手給扔了。

時景抬眸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看起來很有神采，大眼睛迎著窗外的暖陽，呈透明的棕色，像琥珀一般，亮晶晶的。

此刻臉上掛著假惺惺的受傷表情，任誰看，都是裝的。

“還行。”

他冷淡地答。

時景喜歡植物，平時在家里會擺弄花草，也會用手術刀去做一些嫁接繁殖的活。

對他來說，植物比動物好，安靜，有韌性，只要他不放棄，再危險的狀態，它們也能堅強活過來，他跟植物的關系就好比醫患。

病人不放棄，他就會全力以赴。

“那你為什么把它拒之千里，放到看都看不見的位置……”

姜淼幽幽地嘆著氣，大眼睛打量著他的表情，估計他也看出來自己在逗他，并沒有什么情緒。

不知怎的，看到他這副高冷的樣子，她就想逗他。

想挑戰一下他的忍耐極限，想打破他的穩定現狀，想擾亂他這池平靜的水。

“啊？為什么？既然覺得還行，為什么不接受？”她追問。

時景聞言沒答話，狹長的眼在電腦屏幕上流連著。

良久，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