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著實會裝，蘇思穎覺得他不去梨園行里爭個角，不為當今逐漸落寞的戲子行業爭個名頭，那都是對不起他此時此刻一臉求真且無辜的樣子。

不過他既然沒有挑破那層窗戶紙的意思，自己也就順著臺階走下去，沉吟了下，說道：“思穎此次前來，為的就是楚王的身子，如此一來倒是省了許多事。”

楚離微挑了挑眉，擺弄著繡花紋的袖口，似是輕笑了一聲“那不知，蘇神醫可曾知曉本王身患何病了？”

楚離生的好看，有一對連女子都嫉妒的丹鳳眼。

他坐在迎面的窗戶對面，有亮光從珠簾縫隙間透進來，照射在他微微歪斜的臉上，在加上他常年病重纏身，面皮泛白。被亮光這樣一照，有那么一瞬間，蘇思穎覺得恍若天人。

“蘇神醫？”

蘇思穎回過神來，坐正了身子，看了一眼老夫人說道：“醫者直言，若是有什么不敬之處，還懇請夫人和王爺原諒。”

楚離手指尖把弄著一只玉瓷茶杯，頭也不抬的回道：“你直說就好。”

目光停留在那只茶杯上，看他在指尖流轉了一會，又拂袖拿起茶盞，斟茶技藝不輸皇室茶師。斂了心神，楚思穎道：“王爺的病乃是由母胎里帶出來的，想必是夫人懷王爺時，害了病，沒及時醫治，病因入了胎盤，故而濁了本根。”

老夫人有些激動，滕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動作剛健有力。

若不是自己一直沒離開，蘇思穎都要懷疑，剛才那個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夫人是不是被調包了。果然，大家貴族該裝的還得裝，畢竟這能也就這里能凸顯出自己是貴族的金貴。

“蘇神醫說的不錯，我懷離兒時正是侵園之戰時。當時戰況緊急，患了風寒也沒來得讓醫師看看，離兒如今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楚離將茶水倒至瓷杯中，聞言輕皺了皺眉，卻是沒說話。

侵園之戰，蘇思穎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過，書上說那場大戰持續了半個月，戰死之人不下萬人，用血流成河形容都不為過。據說閑來無事的史官曾翻閱古今所有大小戰事，能夠與之比慘烈的寥寥可數，并且寥寥可數中全部皆是滅國。

不過，那場戰事?造就了如今的楚家。

蘇思穎來楚王府時，就曾聽說楚離自小體弱多病，弱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看書時不小心吹個風都能患個風寒，屬于從小泡在藥罐子長大的那種，吃過的各種藥材數不勝數，卻依舊不見好轉。

蘇思穎當時還感嘆了一句，“也就楚王府家底豐厚，若是換成平常家里，早就被他給敗完了。”

楚離七歲時，家中突然來了個長門僧，直言此子活不過十三歲，這事成了老夫人的一塊心病。

眼看著離十三歲越來越近，老夫人沒了辦法，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請了個使兵器精通的師傅來教導他。當時只想讓他強身健體，抵御抵御寒風就行，誰成想后來硬生生就給學成了，十四歲時率兵打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場勝仗，身子雖然比以前強硬了一些，卻依舊是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