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的老房子，顧言是帶著法醫部江莉一起來的，顧言原本是想讓老陳一塊，但老陳手頭有急事，所以就讓江莉一塊來了。

雖然跟著老陳挺長時間，但是這還是江莉第一次真正出現場，江莉帶著自己的工具，不敢有任何懈怠。

魏舟還算配合，雖然人已經去了美國，但是為了方便警方調查，所以把鑰匙留在了門口地毯下，走了之后也再沒有催促過賣房子的事，只是臨走前交代了一句，等警方查完案子，通知他一聲即可。

“這樓道里沒燈嗎？”江莉穿著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

“嗯，你小心。”顧言轉過頭提醒道。

走上三樓，昏暗的樓道里幾名工人正在將忙著清掃，兩名男子正將樓道堆的舊物和垃圾往下搬，一名工人坐在扶梯上修理著燈。

“這是干嘛？”顧言好奇道。

“領導讓我們搬的。”工人應了一句，繼續將那張舊木柜往樓下搬。

“西區最近好像在做規劃，轄區怕上面突擊檢查吧，而且樓道里堆雜物，也容易有安全隱患。”江莉應道。

顧言看了一眼，沒有在意，徑直走向了魏老先生的老房子，從地毯下摸出鑰匙開了門。

走進屋子，江莉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還以為命案現場有多兇殘呢，沒想到還挺整潔。”

“之前有保潔打掃過，不過那個保潔說了，她來的時候也就是灰多了點。”顧言道。

江莉點點頭，給自己戴上了手套和口罩，邊對顧言說道：“這樣的話，估計很難有新線索。”

顧言嘆口氣：“其實我也不確定這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發生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的。”江莉說著，開始了她專業且細致的搜索。

看到江莉這么干練，顧言總算明白，為什么老陳會獨獨從他那么多的學生中挑中她來警局。

顧言也觀察起了周圍，和上次來時一樣，擺放的東西紋絲未動，不過這一次顧言卻注意到，客廳已經枯萎的樹植后面，居然放著一個書架。

《張愛玲傳》《月亮與六便士》《傲慢與偏見》《簡愛》《霍亂時期的愛情》

書的塑封都已經拆了，在書架上擺放著，沒有什么規律可循，但類型基本都是名著，夾雜著一些雞湯小說和詩集。

顧言意外，此前調查周依一在阿瑪尼會所陪酒，也看了她濃妝艷抹的照片，所以對她的印象容易固化，卻不想她居然是個愛看書姑娘。

“這些書你看過嗎？”顧言轉頭問江莉。

江莉掃了一眼：“我沒時間看小說。”

顧言點點頭，隨意拿起一本翻了翻，又放了回去。

“顧隊，沒有檢測到血紅素，而墻上和沙發上的這些痕跡，很難判斷是因為打斗還是正常使用磨損，只能說如果這是案發現場，那么肯定有人將這里非常專業且細致的清理過，但你剛說不確定這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這個...我也很難斷論。”江莉說著自己的結論。

“對了，那個保潔說，她推開門的時候，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消毒液...”顧言忽然想起來那天金興菊說的話。

“那就是了，時間跨度這么長，且不止一次被破壞現場，我們很難有新的突破。”江莉道。

顧言抿著嘴點了點頭，帶著江莉走了出來。

樓道里的雜物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燈也亮了起來，工人們正在做著最后的收尾工作，長長的樓道頓時變寬敞了不少。

回到警局，顧言只覺得壓力又大了一些。

“顧隊，吳志超剛跟二隊的人吵起來了。”孫毅走進辦公室道。

顧言眉頭皺了皺：“讓他過來。”

不一會，怒意還未完全消散的吳志超就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顧言嚴肅質問道。

“他們看到我在看小說，在背后議論我是走后門的關系戶，說我干不了什么事，還說我們一隊破不了這個案子。”吳志超說起，氣得不行。

“這有什么可生氣的？”顧言平靜詢問。

“有本事當面說啊，在背后說風涼話算什么？我就找他們理論了，結果他們一個個慫得很。”吳志超道。

顧言看著吳志超，有些意外，平時只覺得他做事積極，干勁十足，性格直率，卻沒想到他氣性這么大。

“別管別人怎么說，做好自己的事。”顧言不悅道。

“我就是氣不過！”吳志超一臉不服氣。

顧言皺著眉頭，微怒看向吳志超：“有什么氣不過的？你當還在學校里呢？一句話不對付干一架看誰打贏？吳志超我告訴你，不是找他們當面耍橫就證明你厲害，你要氣不過你就把案子給破了，拿本事讓他們閉嘴！”

吳志超那點心氣被顧言幾句話就壓了下來。

“去吧，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誰在背后又說了誰的風涼話，你吵贏了案子破不了還是破不了，把心思放在案子上，別的事，少理！”顧言又道。

“知道了顧隊。”吳志超像只戰敗的袋鼠，耷拉著腦袋就走出了辦公室。

顧言長吐一口氣，又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嚴格了，畢竟吳志超剛從學校畢業進警隊，有心氣，有血性，接受不了別人誤解也正常。

顧言拿起筆轉，又覺得現在的吳志超和自己剛畢業那會有點像。

“顧隊。”李嚴抱著筆記本來敲門。

顧言趕緊放下筆：“說！”

“我查了阿米和風煙迷城的社交賬號，發現前年10月1號到7號，這七天時間是兩個人都沒有更新社交賬號的，不過他們在網站上的小說更新是正常的，但是小說網站有定時功能。7天時間，條件足夠駕車來回并作案，所以我就對這七天進一步排查。”

“怎么樣？”顧言神情變得嚴肅。

“我問了阿米，他說那七天風煙迷城回了老家，而他一直在京都家中，我就查了風煙迷城的行程，確實是回了他老家川省，我也找到了阿米那七天的外賣記錄，地址是在京都。除了這七天之外，沒有超過三天的時間線。”李嚴道。

顧言點了點頭，眼神黯淡下來，剛剛他還以為會有新的發現。

“阿米和風煙迷城關系不好嗎？”顧言突然想起昨晚上的營銷號泄露消息的事，又多嘴問了一句。

“昨天我問了阿米，他說他們兩住在一起的時候關系挺好的，不過后來時間長了，風煙迷城不止一次以開玩笑的口吻表示對他不服氣。現在他回來快半年了，也就是面上過得去的關系。他說風煙迷城一直覺得自己寫得比阿米好，但是因為他沒有阿米的名氣大，所以兩人收入一直有著比較大的差距，并且出版社那邊對阿米也是力捧，所以風煙迷城覺得自己被不公平對待了。包括這次星云獎，出版社推了阿米的小說，他的小說卻沒有入圍，這可能也是引發風煙迷城泄露消息的原因，畢竟現在《霧息》是星云獎的大熱門，如果這時候阿米真被爆出什么污點或者劣跡，那獲獎就不可能了。”

“行，我知道了，繼續跟進他們兩個的動態，同時還要留意網絡上的輿論風向。”顧言道。

“收到！”李嚴退出了辦公室。

顧言拿起筆往沙發上靠了靠，腦子里梳理著每一條線索，他非常確認，《霧息》這本小說就是關鍵，而阿米肯定也與案子存在著某種聯系，可是...他沒有答案。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還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顧言看向日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