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人占了身體的公主。

那人用我的身體，在異族王身下婉轉求歡。

亡了我的國，殺了我的親族。

讓我的父母哥哥戰死沙場。

臨到大婚日，她瀟灑轉身，抽身而去。

“系統，我們該去攻略下一個世界的男主了。”

后來，我將再度回來的她和異族王踏在腳下。

“毀掉他人一世的感覺，如何？”

1

睜眼醒來，入眼是刺目的紅色。

空氣中彌漫著令我作嘔的淫靡氣味。

可我卻無暇顧及身上的疼痛。

只因為，此時，心里更痛。

我終于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而那人和她的系統，也徹底脫離了我的身軀。

我好恨。

五年的光陰，卻發生了許多事情。

原本，我應該歡喜地嫁給青梅竹馬的司沐川。

原本，我應該恭賀身為太子的同胞兄長繼位。

原本，我應該侍候在安享晚年的父皇母后身邊。

但這一切，都被那個叫曦兒的女子毀了。

她占了我的身軀。

利用我的身份，勾結異族王宇文嘯。

里應外合，將我的國家打得滿目瘡痍。

我永遠忘不了父皇母后慘死之前，那痛恨的眼神。

忘不了兄長和其他親族，被羞辱為奴的痛苦哀嚎。

忘不了身為將軍的司沐川，被“我”的欣然提議，折去一身傲骨，扔到辛者庫的種種事跡。

而那時的“我”，卻在和宇文嘯翻云覆雨。

這些凄慘的聲音，似乎都成了他們不痛不癢的助興劑。

兩人情意漸濃。

而這也讓宇文嘯放下了最后一點不愉快。

我聽見腦海中“滴答”一聲。

是那熟悉的系統在匯報。

“攻略進度……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一百……”

終于，那人依依不舍地放開身上的宇文嘯。

朝著系統吩咐道：

“無趣，我們去攻略下一個世界的男主吧？”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我的靈魂在體內嘶吼著，動蕩著。

也無法傷害那人分毫。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盡興而歸。

“曦兒，可休息好了？”

帶著些許餮足意味的宇文嘯，推門而入。

我的心神頓時震顫起來。

他們，都該死。

2

宇文嘯一身小麥色的肌膚，身材壯碩。

但他的眸子，此刻卻盛滿了憐惜。

“是孤弄疼曦兒了。”

他熟稔地往床榻探來。

在我身上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我下意識地朝后退去，掩下眼中的陰鷙。

我還是太天真了。

在強大的武力差面前。

哪怕我突然對宇文嘯發難，他也能瞬間將我制服。

想到此，手中攥緊的金釵不由得松了開來。

想殺掉宇文嘯，我只能徐徐圖之。

努力壓下心中的仇恨，我露出一副朦朧笑意的模樣，嗔怪道：

“還不是你！”

宇文嘯輕聲安慰道：“是是是，都是孤不好，孤先去處理國事，晚點再來看愛妃。”

說罷，他在我眉心輕柔地落下一吻，轉身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我恨不得把他的背影上瞪出一個洞來。

可轉而我又鄙夷起自己來。

我本最看不起那占了我身子的人。

用這種下作的討好方式，承歡于宇文嘯膝下。

可事到如今，我卻要裝成她的模樣，努力學著她的一顰一笑。

只為能將宇文嘯碎尸萬段。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找一個人。

3

我來到了辛者庫。

“娘娘且慢，這里臟污恐驚了娘娘。”

侍女朝我諂媚著說道。

殊不知，看到這里，我早已通紅了眼眶。

只因為里面關著的人，全是我昔日的親族們。

左邊被鞭打的那人，正是司沐川的副將。

他曾策馬揚鞭，馳騁沙場。

而現在卻眼神空洞。

布滿疤痕的背脊也彎了。

他們都匍匐在地上，做著繁重的苦差。

陰暗的角落處，更是有數十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早已分辨不出面貌。

我推開了攔著我的侍女，朝前大步邁進。

可真正離那些親族近了些，我的腳步卻頓了起來。

張了張嘴，壓根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晃了晃神，呆在了原地。

和周圍散發著污穢氣味的人，格格不入。

“叛徒，你去死！”

本在一旁清洗著恭桶的人，突然朝我發難。

他的手上握緊了一根削尖的木棒。

“沐……川……”

我囁嚅了下嘴唇。

那人身形一震，但依舊不管不顧地朝我沖來。

4

尖銳的木棍，最終沒能捅進我的身體。

宇文嘯指給我的人，輕而易舉地就將司沐川的手掌折斷。

那木棍也在他的泄力下，咕嚕嚕滾到我的腳邊。

我俯下身撿了起來。

那木棍沾滿了新舊交替的血痕。

可見持棍人的決心。

“娘娘，該如何處置此人？”

侍衛將司沐川架了過來。

他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旁，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等著我。

“叛徒！你這個叛徒！你還有臉……”

看著曾經心愛的男子，如今對我憎惡萬分。

我心頭鈍痛不已。

但更加痛苦的，是他們所遭遇的一切。

那侍衛唯恐司沐川再說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言語。

于是狠扇了他一巴掌。

將他的牙都打落了一顆。

看得我心頭一緊。

可我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達對他的擔憂。

只能惡聲惡氣，故作嫌棄道：

“真臟，帶回寢宮！我要親自調教，為奴就要有為奴的規矩。”

語畢，我不敢再看司沐川傷痕累累的孱弱身軀。

強忍著悲痛，轉過了身，朝著寢宮的方向行進。

“都出去吧，本宮要親自調教！”

回宮后，我借機下達了命令。

但那侍衛顯然有些躊躇。

生怕司沐川會再次發難。

那他們，都將為我陪葬。

“滾下去！怎么，本宮使喚不動你們了嗎！”

我厲聲咆哮道。

那侍衛猛踹了司沐川一腳，把他踹趴在地上。

這才施施然離去。

我看得一陣心驚，指甲狠狠嵌進了肉里。

眼見著所有人都退干凈。

我連忙朝著地上的司沐川撲去，將他扶了起來。

“沐川……你聽我說，五年前我被人占了身子，做出了那些腌臜事！所有的一切非我本意。”

“沐川，我知道這些事情太過離奇，你不信我也是應當的。”

“但是沐川，你等等我，等我找機會殺了宇文嘯，我會親自以死謝罪。”

……

說到最后，我已然是泣不成聲。

仿佛要將這些年所有的屈辱和痛苦，盡數傾瀉出來。

為了佐證這一切，我說了許多只有我和司沐川才知道的事情。

看著他的眼睛從猩紅憤恨，到慢慢歸于一片死寂。

我知道，他顯然也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住了。

試問，誰能相信這么離奇的事情呢？

一時間我們都不發一語。

直到司沐川又慢慢抬起了頭，眼睛氤氳著些許水汽。

可還沒等我再說什么，外面就響起宇文嘯焦急的聲音。

“曦兒！你可有傷著！”

他推門而入。

5

宇文嘯快步朝我走來時，我正一腳踹在司沐川的心窩。

臉上滿是憤恨之色。

甚至在宇文嘯輕蹙了下眉頭時，也沒有收斂半分。

“你這個賊子，恕你一命已是皇上仁慈，了全我們相識一場。”

“你竟然還不知好歹，敢辱罵皇上！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足尖狠狠碾壓著司沐川的心窩，直至他再度嘔出一口鮮血。

司沐川盯著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我生啖了一般。

余光中，我瞟見宇文嘯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畢竟，我對司沐川表露出的憎惡，是他最喜歡看的戲碼。

但宇文嘯的眉頭，依舊是緊蹙著。

他假裝寬慰道。

“曦兒，和這不識好歹的小人還說些什么，我知你一向善良，這些血腥事還是我去做吧。”

說著，宇文嘯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他拔出身側的劍，就要將司沐川當場斬殺。

我眼皮跳了又跳，腹誹著沐川這一招苦肉計還真是兇險。

接著連忙推搡了下宇文嘯。

他手中的劍偏離了方向，朝著司沐川身側落下。

劍鋒偏離了些許，司沐川的衣袂被斬落了下來。

我暗暗心驚，手上冷汗一片。

不敢想象這東西真斬在沐川身上，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曦兒？”

對上宇文嘯嗔怒的眉眼，我冷笑著回道：

“他還不能死。”

6

哪怕宇文嘯猶疑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但我不依舊能后退一步。

“這就叫他死了，豈不是太輕松了？”

我話鋒一轉，指著地上軟成一攤爛泥的司沐川。

“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他活著一來可以昭顯皇上的仁慈，二來可以好生羞辱下前朝的猛將，以示大王之威，皇上

不如就依了我？”

我扯著宇文嘯的衣袖，不住撒嬌道。

字里行間盡是對他的擔心和考量。

哪怕我心底正在滴血，也不敢直視司沐川痛苦的眼睛。

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必須保下他。

我只有他了。

“哎——還是愛妃思慮周全。”

宇文嘯最終收了劍，摟住了我的纖腰。

我身子一緊，強忍著不適接著進言道：

“皇上還瞞著我呢，前朝那些催促著皇上選秀的人，可不在少數。”

“愛妃可是醋了？”

宇文嘯呵呵一笑，將我攔腰抱起就要朝著床榻走去。

我知道，沐川這次的死劫，是躲過去了。

床簾放下間，我的眼里還是滲出了淚珠。

我不是那個賊人。

我本就是身份尊貴的公主，自然做不出她那挑dòu的技巧。

更無法自然地在自己所愛之人面前，輕巧地承歡于仇人之下。

宇文嘯自然察覺到了我的變化。

他此舉，是為了自己歡快，也是為了試探我。

可我不能不接。

雖然我還是下意識地推拒他。

事后，他餮足一笑，丟下一句“愛妃如今有了些許情趣”，就輕飄飄地將我的屈辱蓋過。

我掩下心頭的惡心與痛苦。

收拾好自己后，再度來到了司沐川面前。

依舊是屏退了眾人。

我裝作看不見司沐川眼底的猩紅，湊近到他的耳邊。

“沐川，你可信我？”

“不信也罷，好好活著沐川，我要手刃仇人，替你我，替家國，還有哥哥，報仇……”

聽到哥哥的名字，司沐川身形一震。

司沐川不僅是我的青梅竹馬，更是哥哥的至交好友。

我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了他們手里。

怎能不恨？

怕再從他的嘴里聽到什么難聽的話語。

我兀自逃也似的離去。

7

宇文嘯或許是被我那次完全不一樣的反應，挑起了幾分興趣。

這幾日頻繁地找我。

試探也好，私心也罷。

都被我擋在了門外。

我手里拿著沐川舊部送來的信紙。

忍不住鼻尖酸澀。

沒想到司沐川被當初占了我身子的人欺騙了數次。

卻還愿意最后信我一次。

原本我已經做好和宇文嘯玉石俱焚的打算。

對余生再無留戀，更不奢望沐川能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但他終究不忍我以身伺毒。

不愿我把自己的身體，當做宇文嘯的催命符。

司沐川依舊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溫柔而強大。

盡管他嘴硬，說助我的原因，只是為了替哥哥報仇雪恨。

但我知道他終究還是動搖了。

暗衛告訴我，前朝反對我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歇。

而宇文嘯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在我這里撞了好幾鼻子灰，撞多了，便也失了幾分耐性。

昨日酒后更是失態地強占了前朝大臣安排好的嬌女。

“曦兒，孤昨日并非有意……”

我以此做文章，數次將宇文嘯擋在了門外。

刺啦——

這次，我終于打開了門。

宇文嘯的眼底漫上一抹喜色。

我嘴角輕揚，嘲諷道：

“豈敢怪罪陛下，陛下真龍之軀，何須與我這深宮棄婦多言。”

說罷，我擺手就要合上門。

卻被宇文嘯一掌扶住。

“曦兒。”

他語氣輕柔，眼底盡是令我作嘔的深情。

“不如我陪曦兒出去散散心？”

我心中暗喜，但是臉上并未表露出分毫。

“隨你。”

8

侵占我身子的那人，過于自大。

據她和系統所言，宇文嘯身為這個世界的男主。

一身武力極為罕見，旗下的親兵更是好戰之人，勇猛不已。

因此，她壓根就看不上父皇和兄長為我打點的親衛。

甚至在宇文嘯攻城之際，都未曾動用這支親衛的力量。

而調動那支親衛的虎符，鮮少有人知道。

不巧，我正好是知道的其中之一。

“孤見這里的景色不錯。”

宇文嘯環抱住我的身子，迫人的氣息不斷傳來。

“是不錯。”

一會兒就更不錯了。

我暗自腹誹著。

轉過身埋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這下輪到宇文嘯身形一僵了。

或許是這幾日的冷落，竟讓他有了幾分小別勝新婚的興致。

他的大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腦袋。

而我埋在他胸膛中的臉，早已扭曲一片。

怎么還不來？

難道沐川的安排出了什么亂子？

我思緒混亂。

正準備起身打亂宇文嘯接下來的動作。

卻不料，一道黃鶯出啼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今日有緣，再度碰見了陛下。”

我回過頭，看見宇文嘯旗下將領安排的貴女正佇立在前方不遠處。

不禁聯想起宇文嘯不久的桃花債。

“不是說陪我嗎？怎么陛下還有興致陪別的妹妹？”

我心下冷笑，表面卻暗自嗔怪道。

說著，我就掙脫了宇文嘯的懷抱。

作勢要走。

宇文嘯也罕見地沒有同我糾纏，而是一時間看那貴女看癡了起來。

如此熟悉的一幕，瞬間將我的記憶喚醒。

再看那貴女時，她露出和強占我身子的賊人一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