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葉璟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

結痂的疤因為他大口大口地咳嗽而重新崩裂，開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我有些慌了神，抿了抿唇說道：

“我去給你找點草藥，你就在這等等我好嗎？”

我想留下他，但若他沒撐過去，那我不是什么都沒有得到嗎？

說完我發現自己也有些魔怔了。

葉璟此時的狀態，怎么會聽到我在說些什么。

我搖搖頭起身，就準備布置下周圍。

防范著血腥味會招來的蛇蟲鼠蟻。

卻沒想到，才剛剛半弓起身子，葉璟卻像是似有所感般，拽住了我的裙擺。

“別……別走……”

我身形一僵，臉上再也難掩笑容。

“好，我不走。”

聲音溫柔了些許，我動作也逐漸放緩，重新坐在了他的身旁。

卻不料他接下來卻喊道：“小宜……”

小宜小宜，柳姣宜。

他垂危之際，喊出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名字。

也是，若是沒有這一遭。

葉璟只怕早就與柳姣宜成婚了。

哪里有我出場的時機。

從天堂跌落到地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我苦笑著打消了不該生出的旖念，心思復雜不已。

卻沒想到葉璟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

動作更加大膽起來，手臂下意識地收力，像是一只蜘蛛一樣扒拉在了我的身上。

我正想推開，畢竟心中郁結難消。

他卻又開始咳嗽起來，失神的眸子半睜了一瞬間又再次闔上。

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只清晰地倒映著我一個人的身影。

似乎只能裝得下我一般。

我心神微動。

曾經做過的旖夢，如今變成了現實。

可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腦海里不斷浮現出葉璟口中的“小宜”。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說服自己認清現實。

若不是遭逢此難，現在的葉璟和柳姣宜應當早就結為夫妻之好了吧。

畢竟他們才是金童玉女般相配的存在。

我只是一個可恥的小偷，在竊取著不屬于自己的幸福。

可我多希望時間能再慢一點，哪怕是被錯認也好，心中酸澀也好。

或許等柳姣宜尋來，我和葉璟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聯系，就會徹底斷掉吧。

懷揣著這樣忐忑的心思，我一夜沒合眼。

直到天方破曉，感受到葉璟醒來的動作，我這才心虛地假裝合眼。

他意識到了自己動作的不妥，有些歉意地說道：

“唐突了姑娘，不知姑娘芳名，葉某傷好后定當去姑娘家負荊請罪。”

也是，他要為柳姣宜守身如玉。

哪能輕易給我許下一生呢。

我下意識地答道：

“蘇……我叫桑桑，您無須多禮，也無需記掛此事。”

天亮了，……夢也該醒了。

葉璟在得知我無父無母，也無一落腳處的時候，罕見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報出一個地名。

“不知姑娘可否帶我前去，葉某定有重謝。”

聽到那熟悉的地名，我難掩心中復雜的情感。

因為這個地方，是葉璟為了柳姣宜專門置辦的一處宅子。

或許是我許久沒說話，葉璟有些疑惑地問道：“桑桑姑娘？”

我苦笑答道：“好。”

就當昨日種種，不過黃粱一夢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