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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鏡子里，那道深深的傷痕，血跡已經慢慢的干涸，有些還粘稠的從邊邊滲出。

記憶的最深處，深刻提醒的總是最痛苦的回憶，不論身痛還是心痛。

前者可能很快忘記，而后者，也許一輩子的時間來消磨。

到底從什么時候，她對疼痛的感覺就變的如此微弱，常常被被人形容很痛的感覺，她總覺得的一點點刺痛，可是，小時候，明明摔到擦破皮也會很疼很疼……

陸迦南虛弱的躺在床上，映像里，他從來沒有這么虛弱過，就算是上次酒精中毒，也倔強的如暴躁的炮仗，一點就著。

他的臉色不僅僅是面無血色，更是眉心那股抹不去的無助還有時不時抽搐的樣子，即使安靜的在睡夢中，身體也會反射的抖一下，雙手時而抓緊床單，時而下意識的在尋找什么。

她走過去，坐在床邊，抓住他的手，見他終于安靜了下來。

老楊悄悄的在門口見到這一幕，手機里留下此刻他們之間彼此照顧的樣子，才慢慢退了出去。

韓朵看見他終于熟睡，想要抽出早已僵硬的手，卻被對方緊緊握住，甚至一挪動，被抓的更緊。

“不要跳，不要……”陸迦南在夢中掙扎著。

安如玉，不要跳，那里是大海，是太平洋的最深處，不要！

再見，陸迦南！安如玉微笑著，幸福的看著他。她在心口做出一個動作。

他看見安如玉站在那里，遠遠的站著，身體上綁著無數的東西，那些人，將她狠狠的推了下去。

再見！陸迦南！

不要！

陸迦南大聲的喊著，不要，這是夢境，這不是真實的。她應該活著的。

她應該活著在自己身邊的，那里是馬里亞納海溝，她不會出現在那里的。

漆黑的大海上，他在船艙里，不斷的尋找。那個女人，應該在他身邊，應該如火如驕陽一樣的站在他面前，穿著鮮紅的衣裙，旋轉起舞，贏得所有人的注目。

那個女人，不應該穿著一身白衣站在那個小船上，更不可能如冰一樣沉浸在海底。

不，這只是夢，醒來就好了。

該死的，為什么醒不來！快點醒來啊。

陸迦南痛苦的捶打著船倉里堅硬的門，被密封的艙門無法撼動一分一毫。雙手不斷的流血，沾染在門閥上，甚至，白骨露出也不感覺疼痛。

他在夢里啊，為什么不能從這噩夢里醒來。

…… 韓朵看著他不斷的捶打床，眼睛里的淚水一直泉涌的流著，臉上痛苦的表情，絕望的樣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見過傻笑的陸迦南，見過暴跳如雷的陸迦南，見過犯二的他、嫉妒的他、呆萌的他，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絕望的陸迦南。

那樣的表情，跟那一年鏡子里少女一樣。空洞絕望，人生里找不到出路，只有前進的深淵在等著，后面的刀抵著，身心被傷害的在流血，卻絕望到無法開聲吶喊。

她曾經在鏡子里，見過這樣的表情。

那一刻，她下意識的伸出了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一切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