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媽咪小時候也怕打雷，爸爸也是。只是都自己勇敢地克服了。大寶也要像媽咪爸爸一樣才行。”

　　“姜瑤！”慕月笙臉一沉，黑鍋一般。

　　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他什么時候怕打雷了？

　　姜瑤背脊輕顫了下，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依舊亮屏的手機，訝異極了。十分鐘，慕月笙竟然只用了十分鐘就趕了回來！

　　“你回來了！”她欣喜地轉身，臉上是純然的喜悅。被那宛如池水清澈的眼神凝視，慕月笙猛然一怔，心神有一瞬的恍惚。

　　猛地回過神來，情緒除了煩躁又多了幾分惱怒。

　　慕月笙快步走到床邊，扣住姜瑤的手腕。他正要用力，眼角的余光掃到一旁柔軟的小團，心頭一動，竟松了手。

　　姜瑤還是覺得手心火辣辣地疼，卻忍著一聲不吭，乖乖退到一旁。

　　男人身量極高，上了床，再蹲下身，看得她唇一咬，都替他覺得憋屈。她以為慕月笙會抱住姜大寶，卻見那身軀倏地停住不動了。

　　慕月笙認真的黑眸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姜大寶。許是有他在身旁，強大的氣場把人覆蓋，姜大寶慢慢地舒展了身軀，抬頭看慕月笙。

　　兩雙黑眸對視著。

　　“……”姜瑤竟覺得，男人也單純得像個孩子。這是在搞什么鬼？

　　“姜大寶。”慕月笙伸出了手，握住小人兒的。

　　姜大寶低頭看看那只大掌，又抬起頭來，睫毛輕輕掃動。

　　轟——

　　雷鳴閃電故意在和他們作對般，混雜著疾風驟雨而至，刺眼的電光朝窗戶狠狠劈來。

　　連姜瑤都嚇了一跳，身子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她連忙看向大寶，果然，大寶也被嚇壞了，圓滾滾的身子就是一歪。

　　“你在害怕什么？”慕月笙的聲線中溫和又摻雜著些許嚴肅，再加上久居高位的不怒自威，讓人無法忽視他的話語。

　　姜大寶黑色瞳仁閃爍著，透亮中又帶著些許迷蒙。他沒聽懂慕月笙在說些什么，想咬手指。

　　男人虎著臉把那只手拉扯開，依然認真地看著他。姜大寶明顯有些慌了，眼里升起了朦朧的水汽。

　　“大寶，你最在意的人是誰？”慕月笙又問，想了想，他換了一種說辭，“你最想保護的人是誰？”

　　姜瑤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雖然她知道，姜大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只過了兩秒，卻像過了半個世紀。

　　“媽咪！”軟糯的聲音，不容置疑地響起。

　　聽到這個回答，姜瑤幾乎要哭出聲來，她要雙手用力捂著嘴，才不讓自己失控。

　　“你媽咪也在害怕對不對？姜大寶，你要是也害怕，誰來保護你媽咪？”慕月笙溫柔地問。

　　那一刻，姜瑤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從慕月笙口中說出來的話。她拼命克制眼中的淚意，還是沒忍住淚濕了眼眶。

　　“所以，知道錯了嗎？”慕月笙聲音如風中搖曳的柳枝，拂過心田最柔軟的那一處。

　　姜瑤深吸了幾口氣，卻還是帶上了哽咽的氣聲。

　　良久，姜大寶點點頭。看到他的動作，慕月笙才完成使命般，站直了身子，聲音也恢復了幾分一貫的清冷，“晚了，睡吧，別讓你媽咪擔心。”

　　頓了頓，又道：“明天讓人送你去上學。”

　　姜大寶有些戀戀不舍，小手圈著慕月笙右手拇指不肯松開。

　　姜瑤走上前來，拉了拉他的手，“他——爸爸有事情要忙，聽話。”

　　隨著軟綿綿的小手張開，慕月笙也跟著垂下了眸，看著那張縮小版的小臉，那一瞬間，竟也有些不舍。

　　到底還是松開，慕月笙走到門口。

　　“等等！那個……謝謝。”姜瑤聲如蚊吶，說完又迅速低下頭。她才不想看他驚訝得像看傻瓜的神情！

　　果然，她聽到一聲嗤笑，輕而易舉又點燃她心底憤怒的小火苗。

　　饒是沒看到門口陰影處的那張臉，她還是能感覺到嘲諷。

　　慕月笙可不會照顧姜瑤的情緒，抿了抿唇轉身要走。姜大寶搖搖晃晃朝他跑來。

　　許是剛才蜷縮得太厲害了，兩條腿都打著顫兒。

　　男人身形矗立不動，等小人兒撲倒在他身上，才順著拉扯的力道俯下身。

　　姜大寶踮起腳尖，軟嫩的唇貼上蜜色的臉龐。

　　慕月笙雙手輕按在小人兒的肩膀，和他平視。姜大寶有些害羞，說道：“爸爸，晚安！”

　　話音才落，小臉蛋就紅了一下。慕月笙低笑一聲，竟也覺得胸腔那顆躍動的心臟，有處柔軟被輕扯了一下。

　　“晚安。”

　　陌生的感覺讓男人微微蹙眉，略微一頓便直起身，大步離開。

　　看著慕月笙身影消失在門后，姜瑤松了口氣，轉身就關上門。她看著姜大寶，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只有等大寶再大一些，病好了再和他解釋那些事情了。

　　不知道慕月笙在忙些什么，一連兩晚都沒回別墅。姜瑤也樂得自在。

　　她不得不承認，搬到這兒大寶有人接送上下學，她也輕松了許多。只是那些傭人對待大寶，就像對一塊易碎且價值連城的瓷片。不小心打碎就會惹禍上身。

　　醫院，有著各種高精端儀器的房間里。

　　一名中年醫生站在一臺顯示器前，最后確認一次數據，臉上露出驚喜欣慰的笑容。

　　“怎么樣了？”慕月笙黑眸一緊，上一秒微闔的眸瞬間犀利，沉穩的聲音也帶了一絲急切。

　　醫生額上汗珠一顆顆冒出。饒是有經驗，也難免有些緊張。

　　“沈小姐這些年來，腦細胞的活躍度是在逐年增強。沒有醒來是因為大腦并無清醒的意識。”醫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但是慕先生，您這么多年來的陪伴給了她足夠的外界刺激。您的資助也讓我們醫院配備了世界最頂尖的醫療器材……”

　　慕月笙神色微冷，瞇了瞇眼。

　　醫生趕忙笑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至多一個月，沈小姐就會醒來！”

　　慕月笙眼中冰雪消融，垂在身側的大掌都在輕輕顫抖。

　　“慕先生，這些日子您要多陪陪沈小姐！”

　　醫生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轉身來到VIP病房區，推門而入。

　　“婷兒。”

　　慕月笙薄唇微勾，牽起沈婷的手，眼神像燃了一把火。

　　“等你醒來，我們就結婚。”男人淡薄清冷的聲音，有種壓抑不住的恨意，“莫青雪跑了。但是沒關系，她不是嫉妒你嗎？只要你好了，那個女人就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你過得越好，嫉妒愈會把她逼得發狂。”

　　他想起什么，眉心擰緊。忽然，薄唇一動，卻又用力抿緊。

　　現在還不是說的機會，畢竟只是猜測。

　　慕月笙拿起手機。

　　“安排一下，這個月出差、會議延后。”

　　“是。”葉浩恭敬應道。待掛了電話，心里又多了些腹誹。

　　想也知道又是為了沈婷，這已經不是笙爺第一回……

　　笙爺的事不是他能置喙，只是心底對那個女人倍加同情。如果她不是愛慘了笙爺，日子怕是能過得好上百倍，當年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