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景月拜妙沅為師遠在靜羽之后，所以靜羽總是執著地把景月叫做師妹。景月卻不依，索性直呼靜羽的名字。

可是不依靜羽也不成，因為景月什么都不會做，全得靠靜羽教她才行。

其實她原本想要靠著裝傻充愣逃過干活，但靜羽卻像是一個小老師一樣，其悉心教導，細致的程度就算真的是五歲頑童也合該受教了。

在妙沅師太和靜羽身邊，其實景月并沒有那么擔心會露餡。偶爾有演得不足之處，言行差點暴露，但也未見她們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有時候景月在想，即便她們已經將自己看透，或許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不知不覺竟到了中秋，晌午飯后，妙沅師太去打坐小憩，景月和靜羽一起在廊下包月餅。

“師妹，你為什么不愿和父母兄妹親近？”

細細磨出的紅豆沙拌上不少糖，聞著就很香甜，景月忍不住偷吃了好幾口，忽然被靜羽詢問，她驚得嗆了起來。接過靜羽遞來的茶水潤了嗓子，輕輕說道。

“我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和家人在一起，又有何可怕的呢？”

“你看，我最近終于有進步了，可是只有祖母聽我說話是笑的，但其他幾位夫人似乎并不想要我好起來。”

“也許是誤會，你也別生他們的氣了。如果我還能再見上親人一面，一定會特別開心。”

靜羽是妙沅師太在清慈庵門前撿起的孩子，她的父母把她丟在那里，沒留一個字，也沒留一件信物。

因著那天漫天大雪如羽，四下寂靜無聲，所以妙沅師太給這個孤女取名叫做靜羽，當做孩子一般養在自己身邊。

景月看著靜羽認真的神色，內心是很不平靜的，若是她被家人那樣拋棄，定不會如她一般能夠輕輕放下。

“靜羽，待我有了獨立的本事，無論天涯海角，也替你找來你的家人。”

看著乖巧可人的靜羽，景月莫名地生出幾分俠氣，放出豪言壯語。

景月稚氣的模樣，把原本神情有些哀傷的靜羽逗笑了。

“師妹，你先顧好自己吧，我覺得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聽靜羽此言，景月一時失笑，想起自己拜妙沅為師的意圖，真有些慚愧。

時值臘八，在清慈庵的時候，妙沅年年施粥，今年雖然在鎮北侯府，但也不例外。

景月一大早醒來看見靜羽細細洗凈臘八粥所需的食材，泡在一只大大的甕中，便好奇地趴在甕邊數著是否湊齊了八樣。

“師妹，你去把碗和勺子備好吧，師父說咱們今天就在侯府的后門搭個粥棚，這樣搬運東西也不折騰。”

已是臘月，用冰水洗東西的滋味可不好受，這時候景月就格外地思念起翠翠來。

因為怕府中其他人說閑話，當初是景月自己催著翠翠回去的，這時候也不好再叫她回來了。

“還是我幫你一起吧，我來洗，你只負責把碗勺擦干凈就好。”

靜羽平日里話雖然不多，但也是玲瓏剔透的心思，景月盯著那些碗碟的眼神中閃動著什么，她能猜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