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君心微微沉下來，但是反應還算快，看著林燼向自己靠近，宋婉君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是啊，就是巧，我方才還跟母親說來這邊看看呢，就碰到您了。”

這話是在警告林燼孫氏待會兒回來找自己，如果她死了或者失蹤了，孫氏很快就能找過來。

果然，林燼微微停下了步子。

他們相隔一丈，林燼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他緩緩道：“據我所知，孫氏也沒有那么關心你，也許你死了她還能開心些。”

宋婉君心中咯噔一下，聞言捏了捏袖中的薄刃。

那是她昨日出去為自己買的一柄輕巧的匕首，一掌長，貼身藏在袖中不易察覺，入宮時嬤嬤也沒搜查出來。

“你不想死。”

林燼恢復了步伐，步步逼近，那冰涼的目光澆透宋婉君，淺笑著卻有些瘆人：“我也懶得多殺一個人，只是你瞧見了宮中的秘密，我該拿你怎么辦呢？”

“什么秘密？”

宋婉君聰明地裝傻充愣，她退了一步拉開與林燼的距離，微微笑著，冷靜與堅毅反問道：“我路過此處正巧看到有刺客翻入這宮院墻，驚慌之下逃跑偶遇督公大人，并不曾知道什么秘密。”

她看著林燼，不畏懼，不求饒，一雙眸子明亮地能洞穿霧靄。

宋婉君迅速拋出去了一場交易——你不殺我，我為你作證，省去你許多麻煩。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半晌，就在宋婉君已經決定拼死一搏的時候，林燼周身肆虐的殺氣斂去，他又恢復清冷的模樣，與宋婉君擦身而過。

嘆息的聲音帶著玩味，像是毒蛇見到了有趣的獵物，總要先纏繞一番，直指獵物窒息、掙扎、最后死去。

如今這個獵物，可有趣得緊。

他用一個太監的聲音，陰柔而狠厲。

“你很聰明，那就看看你憑著這樣的聰明，能在這宮里，活多久。”

心中大石頭落地，宋婉君捏著袖刀的手微微濡濕，方才若是一念之差，她怕是很難從林燼手中或者出去。

想她一世英名，活了加起來也快八九十年了，竟然被個黃毛小兒要挾了！

宋婉君心中盤亙了一股氣，回頭剜了林燼的背影一眼。

這賬，來日再算！

果然，林燼出去之后便稱后宮中出現刺客，穎妃被刺殺身亡，宮中財物被盜，拉了宋婉君去作證。

孫氏埋怨她掃把星多管閑事。

陛下得知后震怒，召了御林軍去查，但是壽宴還是照常開。

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場壽宴的目的，未嫁的公卿之女被安排在大殿下方左側，并未設紗簾。

宋婉君規矩地坐在下方，放心地為自己倒酒。

按照皇帝的心性，既是沖喜，她這種一身素衣寡淡羸弱不堪的模樣是絕對不會被選上的。

宮中的酒多醇厚，只是她前世縱橫疆場，更愛辣喉烈酒，這種宮廷玉液喝著總是有些乏味。

貴女們各懷心思，有的恨不得一朝入宮，所以盛裝打扮爭奇斗艷。有的生怕嫁給都能當自己爺爺的皇帝為妃，愁容滿面素湯寡水的，恨不得用斗笠掩面。

上方，朝臣皇子們爭相獻上賀禮博老皇帝一笑，下方，宋婉君晃了晃酒壺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