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楠意識到不對，眸光半闔，淡道：“您有話不妨直說。”

　　老汪長嘆一聲：“他打算讓你去店鋪先熟悉幾天業務，等拿下一筆單筆五萬的單子后，再回部門來。”

　　顧若楠冷笑：“讓我去當柜姐？”

　　顧氏做的是珠寶業務，雖然近幾年來國內珠寶企業如雨后春筍，層出不窮，但獨大的永遠只有那三家。

　　顧氏靠的是過往母親積攢下來的口碑，發展的都是老業務，但因為近兩年來顧業成瞎改營銷策略，損失了不少客源，已經快被國內的新珠寶公司取而代之了。

　　她先前都在鄰市念高中跟大學，很少來公司，但對公司也不算不熟。

　　至少她知道，目前公司流水多數都是靠跟大企業合作，店鋪營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門市上幾乎談不下上萬塊的珠寶生意。

　　單筆五萬？

　　明顯是存心為難她，讓她就在門市上耗上三個月。

　　“楠楠，你母親生前與我交好，她過世后，不瞞你說，你爸也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待見我，我試著幫你說好話了，但他意思很明確，不容反駁。”

　　老汪又嘆了口氣：“是我沒什么用。”

　　“王叔叔，你不用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很敬愛的長輩，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與你無關，你就在公司好好呆著，不要攪合進來。”

　　顧若楠沉了沉眸子，站起身：“不就是五萬一筆的單子嗎？我能拿下。”

　　“這么有信心？”

　　辦公室門從外面推開，顧玲玲踩著高跟鞋，款步進來，仰著下巴像只驕傲的花孔雀：“聽說你打算來顧氏上班，但爸讓你去門面上先待幾天啊。”

　　她冷冷一笑：“姐姐，那我就祝你好運咯，聽說花卉區那邊快拆遷了，目前冷清得要命，每天店鋪流水都不過萬的，爸之前還打算把店面退掉了呢。”

　　她的挑釁，太明顯。

　　顧若楠經過她身邊，面無表情，仿佛把她當做透明，顧玲玲被忽視，心有不甘，忽然抓住了顧若楠的手腕。

　　顧若楠狠狠甩開，逐字逐句道：“少碰我，我嫌臟。”

　　她退出辦公室后，還能聽見顧玲玲大聲的奚落：“我就等著看好戲了，你要是完不成這筆單子，是沒辦法空降到公司的，說不定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走人？

　　顧若楠勾著唇，面帶冷色，即便真的有人要離開顧氏，那也不是她。

　　顧若楠到門面上報道時，店里僅剩下的三位柜姐，一個在用手機打游戲，另外兩個在刷劇；余下的一位收銀員，在吧臺吃螺螄粉，味道重得她在門口聞著都刺鼻。

　　看到有人進店，幾人甚至都沒抬眼看她，各自忙碌。

　　顧若楠在店里轉了一圈，珠寶陳設邋里邋遢，毫無特色，甚至還有好幾款珠寶，是抄襲的國外某品牌。

　　顧若楠嗤之以鼻：“想不到沒了媽媽，顧業成，你就這水準。”

　　“櫥柜旁邊都有價格，謝絕還價，沒有贈品，寄送自己付郵，不接受定制。”

　　身后傳來店員冷漠寡淡的語氣，伴隨著她手機里的音頻，讓人通感不適。

　　顧若楠美眸微微瞇起，回頭問她：“店里最低價格的珠寶是哪一款呢，我要性價比高點的，適合男人戴的。”

　　嫁給陸云笙后，她受到不少優待。

　　就連回顧氏的機會，也是托了他的福，正好，今天給他挑個禮物。

　　店員把手機扔到玻璃柜上，發出重重一聲悶響，她繞出來，朝顧若楠走時，順便打量她渾身的穿著。

　　一身上下，沒一件名牌貨，就連手里拎著的包，也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幾十塊的帆布包。

　　又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窮鬼。

　　她滿臉不耐煩，盯著顧若楠說：“你預算多少？”

　　“主要是看有沒有滿意的，適當的溢價，我也能接受。”顧若楠朝著她淡淡一笑，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怠慢而生氣。

　　可店員卻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三千塊到三萬，三十萬都有，你往櫥柜最邊緣走，那里的就是店里最便宜的貨，當然成色跟款式，和店里高端飾品沒法比，不過你要是送男友的話……”

　　她從上而下，再打量了一下顧若楠：“配你們這樣的身份，應該還是綽綽有余的。”

　　她什么身份？

　　顧若楠低頭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跟灰色牛仔褲，很減齡輕松的裝扮，毫無問題。

　　她覺得好笑。

　　就憑這就能看穿她的身份，眼光倒是毒。

　　顧若楠還是走到櫥柜盡頭，店員沒跟上她，當她看到這架櫥柜甚至都沒亮燈，跟其他高價珠寶的待遇天壤之別，又是瞇起美眸來。

　　把低價商品藏在這么不起眼的角落，真是夠了。

　　“你跟我介紹下這些吧，麻煩了。”她仍然很有禮貌。

　　但店員眼底的不耐煩更加的濃：“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有多少錢，三千四千，我好在此區別給你介紹，再者，店內最低價格我也跟你說了，如果想講價的話，我們彼此就不必再多費口舌了，我們是老牌企業，價格都是——”

　　“我說，不管我有多少錢，珠寶方面你比我懂，我讓你幫忙介紹，這是你的職責，你賣貨不是看我有多少錢才賣的，懂嗎？”顧若楠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這樣的態度，還不辭退，留在顧氏過年？

　　店員沒想到她會懟自己，也是此時，旁邊另一位同事也湊了上來，同樣是冷冷地睨著顧若楠，笑道：“小妹妹，你要是給男朋友選禮物，可以去地下商場，或者兩元店，打折店，二手市場，我們這是正規品牌，挺貴的，她也是怕你負擔不起，好心提醒。”

　　“就是，還兇我做什么？”店員冷哼一聲，“我費盡口舌給你介紹一大通，最后你告訴我你沒錢，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這就是顧氏的服務態度？你們員工手冊上有寫得這樣跟顧客說話嗎？”

　　顧若楠盯著兩人面前的胸牌，抿了抿紅唇，看向剩下那位在打游戲的店員，拔高音量問：“你好，請問你能來幫我介紹下產品嗎？”

　　那人頭都不抬：“在打游戲呢，沒空，她們兩個陪你還不夠嗎？真是越窮的越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