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將那一杯茶全喝了下去之后，如玉才算是緩過來氣兒：“小姐，現在外面都在傳，說小姐您天天來懷王府，根本不是為懷王治病，而是私相授受。”

　　穆如嫣眨了眨眼睛，心下暗想，如玉可真是個溫柔的姑娘，謠言怎么可能傳得這么好聽，說什么私相授受。

　　估計早已經傳成她已經爬上懷王的床，就為了坐穩這懷王妃的位置了吧？

　　“什么時候傳出來的？”明明之前都沒有聽到這種風聲，何況她行事一向低調，又有誰知道她整日的侍在懷王府中。

　　稍微用腦袋想一想就知道，這種流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嘶——”穆如嫣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果然，是教訓沒有給夠，所以她們才這么不消停么？”

　　如玉眨了眨眼睛：“她們是誰？”

　　“自然是有心人。”

　　如玉推著穆如嫣的輪椅慢慢的走在街上，周圍路過的人不免多看一眼，漸漸的眾人跟在她身后，對穆如嫣指指點點：“看，還真是從懷王府里出來，傳言是真的啊。”

　　“這么漂亮一個姑娘，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嘖嘖嘖——”

　　“她還有臉出來呢。”

　　“還是個未出閣黃花大閨女呢。”

　　“什么黃花，我看是昨日黃花吧？”

　　聲聲句句，皆是清晰入耳。

　　如玉緊緊地握著輪椅的扶手，指節泛起白色：“小姐……”

　　“沒事兒。”穆如嫣不甚在意：“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流言這種東西，只能中傷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名節之人，她本來就沒有打算嫁人，同意嫁給墨致衍也只不過是因為，墨致衍答應她，她可以隨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在封建禮教之下生活的女性，不得不嫁人，而嫁人之后便是周圍四面墻，圍著一方小小的天地。

　　如籠中之鳥，飛而不得天空。

　　但她穆如嫣可是參加了男女比例，一千比一的特別的行動隊，她的靈魂一直是自由的。

　　任何東西，都不是她的束縛！

　　“但是……”如玉長嘆了口氣，心想女子名節大過天呢。

　　世上可有不少女子被人平白指責之后，便不堪受辱投河自盡，如玉轉念一想，自家小姐看得這般開，也算是好事兒。

　　起碼不會一怒之下去投河，也不知自家小姐如此心大，到底是喜是憂。

　　穆如嫣開始認為，謠言止于智者，但是這個時代的智者，實在是非常少數。

　　阿大端起手邊的茶杯，靜心豎起耳朵聽著旁邊那桌說話。

　　“要我說啊，宋小候爺與那穆尚書家穆小姐退婚才沒有幾日，懷王便上門提親將她定為未來的懷王妃，其中必有蹊蹺。”藍衣男子神秘兮兮地道。

　　另外一名男子則是灰衣，翹著兩撇老鼠胡子，兩只豆大的眼睛里閃爍著猥瑣的光芒：“哦，怎么說？”

　　人類的天性是八卦，尤其是聽到皇家秘辛，更是普通老百姓私底下最喜歡談論的話題。

　　“之前懷王就一直深居簡出，如何去識得那穆家小姐。”藍衣男子頓了頓，掃視了圍在桌前的一圈人，可謂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恐怕在宋小候爺退親之前，這穆大小姐就委身懷王，這才鬧出當眾退婚一事。”

　　“這后來，宋小候爺知道了兩人暗渡陳倉之事，這氣不過于是去向穆二小姐提親。”藍子男子笑道：“這不就是為了找回面子嘛，而且我聽聞啊，那穆二小姐貌美如花，也不像穆大小姐那般不良于行，不是更好？”

　　“放屁！”阿大聽完這一番話，就像個易燃的炮仗似的，一點就著，他推開眾人直接將那張桌子給掀了：“我們家王爺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豈是你這等無知鼠輩可以編排的。”

　　“哼，我若說的不是事實，你又為何如此惱怒，不正是因為說中真事兒么，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男子有些害怕，但見周圍這么多人，他也不能慫啊，便挺了挺豆芽似的胸肌：“有……有本事，你別動手。”

　　“爺爺我今兒就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讓你知道爺爺的巴掌拍在你臉上，到底響不響！”阿大當場揮起大巴掌甩在那藍衣男子的臉上。

　　藍衣男子黝黑的臉上立刻浮起五個大大的手指印，阿大大喝一聲：“響不響，不用擔心，爺爺我還有更響的給你。”

　　一時間場面混亂非常，夾雜著藍衣男子的哀嚎和掌柜心疼店里桌椅喊聲。

　　雖然阿大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臉上被抓花了不少地方，他提著茶樓里買來的茶點，扭扭捏捏的進了門：“王爺。”

　　說著沉默地將茶點放在了穆如嫣的手邊，他本就是為了給穆如嫣買茶點。

　　“你的臉……”穆如嫣從醫書里一抬頭便看到這張被抓花了的臉：“這是和婆娘打架了？”

　　只有女人打架還喜歡抓臉。

　　躺在床上的墨致衍掀起眼皮，蒼白的臉上眉峰微微擰起：“怎么回事兒，他可沒有婆娘。”

　　阿大見穆如嫣在場，也不好指責穆如嫣帶累了他們家王爺的名聲，只能沉默著不說話。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樣子。”墨致衍低沉著嗓聲，雖虛弱但帶著一絲威嚴：“怎么，還要本王來請你么說出來么？”

　　阿大閉上眼睛視死如歸似的：“外面傳了些難聽的流言，我一時氣不過就……”

　　墨致衍聽完倒是起了點兒懶散的興致：“哦？細細說與本王聽聽？”

　　說著阿大便將今日茶館見聞細細說明甚至連自己賠了三兩銀子都講得清清楚楚，還偷偷的觀察著墨致衍的神色，而后阿大驚悚的發現，自家王爺聽到那些難聽的話，竟然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意思。

　　竟然還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阿大只感覺自己仿佛看到鬼，自家王爺可不是那種溫柔和善的人！

　　“抱歉。”穆如嫣本以為房姨娘掀不起什么風浪，這種毫無來源的謠言，傳著傳著便散了，誰料這才幾天過去，就已經傳成了這樣，還波及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