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立在醫(yī)院長廊上，季晨涵只是看著門板發(fā)呆。

　　那晚的意外對他來說幾乎算得上是奇跡：心情不好的他載著顧零深夜飆車，車禍發(fā)生后他只擦破了皮而顧零卻被撞成了植物人。

　　上帝的偏心似乎顯而易見，可季晨涵從不覺得自己是會被上帝偏心的人。

　　醫(yī)生說，植物人也有可能有意識，他們可能聽得見、也可能感受的到。

　　正因?yàn)槿绱耍境亢胚t遲不肯來見顧零。

　　父親給了那對假嚎的夫妻一筆巨額賠款，并許諾安排顧零的弟弟進(jìn)入最好的中學(xué)后那對夫妻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留下顧零一人住進(jìn)最好的病房，被最貴的護(hù)工照顧——按說事情就此了結(jié)，他這個變成植物人的小女友也從此生死在天與他無關(guān)了。

　　可是昨晚，他第一次夢見了顧零，夢見了他們初遇的場景：

　　運(yùn)動會上，人聲鼎沸。

　　天空在紅色操場的映襯下藍(lán)得過分，在一群嬉笑打鬧的烏泱人群中，低頭看書的顧零是那般突兀。

　　一陣微風(fēng)拂過吹起幾縷發(fā)絲，她抬手將它們別至耳后，露出一段白生生的纖細(xì)脖頸。

　　也就在那時，像是心有靈犀，她抬頭與自己對視，然后——

　　笑顏如花。

　　……

　　少女的笑容和喜歡是世上最致命的毒藥。

　　從夢中驚醒的季晨涵只覺得腸胃一陣陣絞痛，直到現(xiàn)在他站在病房門外，那種絞痛感也并沒有消失，反而蔓延上移轉(zhuǎn)化成了心臟處的酸脹，一下又一下，擾得人心煩意亂。

　　那是什么情感？

　　愧疚？悔恨？不安？痛苦？

　　壓下門把，推開房門。

　　白色窗紗濾進(jìn)溫暖的陽光，床頭柜上的向日葵鮮艷蓬勃，才在自己夢中出現(xiàn)過的人兒此刻如同畫冊里的睡美人一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眉眼溫和、嘴唇含笑。

　　那么恬靜，那么美好。

　　像是可以包容一切，像是永遠(yuǎn)不會被污染。

　　【季晨涵好感度－2，季晨涵好感度53】

　　系統(tǒng)沒有感情地在腦海中播報(bào)。

　　等等？

　　走到床邊，季晨涵也不坐下，只是默然站著，垂眸靜望著床上的顧零。

　　顧零是個清秀的女孩，季晨涵知道。

　　猶如一杯溫茶，初聞清淡，細(xì)品甘甜。

　　而眼前的顧零，不但沒有他想象中的蒼白憔悴，渾身還縈繞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新鮮與生機(jī)。

　　【季晨涵好感度－3，季晨涵好感度50】

　　等等！

　　在顧零看不見的地方，季晨涵低頭描摹的目光認(rèn)真。

　　少女臉上白色的絨毛、微微發(fā)粉的嬰兒肥臉頰……季晨涵看得仔細(xì)，那熟悉的眉眼依舊溫柔，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水眸，輕聲向自己說：早安。

　　【季晨涵好感度－5，季晨涵好感度45】

　　等等什么情況？！

　　顧零幾乎要鯉魚打挺坐起來。

　　這個男主是被奪舍了嗎？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啊！

　　那是……什么情感？

　　逆光站得筆直，季晨涵的黑眸沉得嚇人。

　　那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