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這狐貍是我先看上的！”見獵戶要把東西給張恪，旁邊的士子先不樂意了，連忙攔住。

“這是我打得獵物，我像給誰就給誰！”韓獵戶一把甩開士子的手，沒好氣的道。

“你！”

“你什么你！以為有錢了不起啊！”

韓獵戶直接把籠子塞到了張恪手中：“小恪哥，你拿著！”

張恪接過來，又笑著遞過去幾塊碎銀：“那就多謝韓大哥。”

“不用不用，哪能要小恪哥的錢？”韓獵戶連忙推脫。

“拿著吧，已經臨冬了，而且我沒記錯的話，小翠也要上私塾了吧？”

“這……”韓獵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去，“那就多謝小恪哥了。”

張恪點了點頭，也不管旁邊兩個士子憤怒的眼神，提著籠子往小店走去。

玄云山脈，玄云宗。

所謂的宗慶大典，是宗門慶祝建門立派的日子，一來燒香祭祖、祈求庇護，二來考驗宗門弟子成就，延續香火。

但今年玄云宗的大典，又加了一項：開門納徒。

其中緣由，在圈內其實算不上辛密——玄云宗宗主，金丹期巔峰的落虛長老，天壽將至。

一旦落虛長老故去，門內便只剩下兩個金丹初期的強者，不要說振興宗門，能不能在門派林立、競爭激烈的西南地區立足都是問題。

所以落虛長老想趁著余威猶在，看能不能為宗門收一兩個好苗子，以期宗門不衰。

這般情形下，今年的宗慶大典相比往年，便多了幾分沉重和蕭瑟。

穆凌雪上了山門，將父親臨終前寫下的血書交予守山弟子，隨后被帶到了玄云宗主殿。

主殿之上，鶴須白發的落虛道長看著血書，神色復雜。

“穆家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云磊雖說是外門弟子，但終究是我玄云宗的人，這樣吧，你暫且在門內住下，至于事情該如何處理，待大典過去后再說。”

“多謝道長。”

穆凌雪知道，落虛道長如今也只能做這么多了，她正準備拿出木雕，一聲大笑突破天際，遠遠傳來。

殿內眾人紛紛朝外看去。

剎那之間，笑聲由遠及近，一艘龍舟穩穩當當的懸停在玄云宗上空，在玄云宗投下巨大的陰影。

玄云宗弟子們頓時一陣騷動。

“什么人如此放肆，不將我們玄云宗放在眼里了嗎，竟然直接停在宗門上空！”

“是鶴青宗的人！”有人認出龍舟上的宗門圖案。

不多時，龍舟上飛下一群人來，為首的是個相貌英俊的少年貴公子，身后則是王文道等人。

幾人落下地面，徑直走入大殿，也不去看臉色鐵青的落虛道長，而是望向大殿中央的穆凌雪。

穆凌雪也在看著他們，嬌軀微微發抖，眼中盡是憤怒和憎恨：“楊廉！”

鶴青宗少宗主，楊廉！

楊廉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帶著輕蔑又寫意的笑容，呵呵一聲，隨后看向落虛道長，拱手道：“玄云宗宗慶大典，晚輩楊廉特來恭賀，預祝落虛掌門早日元嬰、福祿高壽，祝玄云宗宗門昌盛、百年不衰！”

“哼！”

這話一出，玄云宗眾人齊齊冷哼一聲。

楊廉這話，更像是巴不得落虛道長早死。

落虛道長下首，一左一右站著一個年輕貌美少婦、一個脊背佝僂的老者，便是玄云宗僅有的兩個金丹初期長老，此時少婦欲上前理論，卻被落虛道長伸手阻止下來。

落虛道長凝眉道：“鶴青宗的少年天才，老道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楊公子的性格比實力還要強上三分。”

“心意領了，楊公子若無其他事，便請回吧，玄云宗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玄云眾人臉上露出憋屈之色，但想到落虛道長事先吩咐，終究沒有鬧事。

“自然還有事的。”楊廉淡淡一笑，“只有賀詞，未免顯得晚輩不知禮數，晚輩此次前來，還給道長帶了份禮物。”

“帶上來！”

片刻之后，數人魚貫而入，而他們頭上舉著的，竟然是一副黑色棺材！

“嘩——”

整個主殿，頓時一片嘩然，這次不止玄云宗的人，便是連來客也看不下去了。

唰！

一道青芒亮起，美韻少婦面布寒霜，手中多了一把戒尺，一步踏出。

轟！

狂暴的氣息自殿內往外壓去。

“韻兒！”落虛道長伏手，將少婦的氣息壓了下去。

“師尊！”少婦轉過身去，眼眶含淚。

落虛道長輕輕搖頭，隨后暗暗嘆了口氣。

要論氣，他比誰都氣，畢竟此時丟的不是他一個人的臉面，還有玄云宗的威嚴。

然而他更明白，一旦動手，玄云宗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這，也正是楊廉或者說是鶴青宗想要見到的。

他個人生死是小，祖宗萬年基業是大！

落虛道長緩緩閉上了眼。

殿中的穆凌雪也是驚愕不已，她知道楊廉猖狂，要不然也不敢隨意做出滅她穆家的事情來，但她也沒想到，楊廉竟然如此猖狂，連落虛道長都不放在眼里。

她曾聽父親說過，落虛道長也是個脾氣暴躁的主，要不是年輕時四處找人約戰，也不會落下一身的病，僅僅數百歲的年月便耗盡了壽命。

楊廉此舉，與虎上拔須沒任何區別。

但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落虛道長卻依然忍了下來。

這說明什么，穆凌雪很明白，說明落虛道長的情況比外界了解的還要嚴重。

也說明了，若無意外發生，玄云宗根本不會保她。

就算想保也有心無力。

穆凌雪輕輕嘆了口氣，不再猶豫，上前幾步，躬身說道：“道長，為恭賀貴門大典，晚輩也有一件禮物奉上。”

無論是美婦準備動手，還是落虛道長暗含怒氣，楊廉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直到穆凌雪開口，他的眉頭才慢慢皺了起來。

“不識抬舉！”楊廉當她要拿出自己覬覦的那件寶物，冷哼一聲，卻也不阻止。

他倒想看看，落虛敢不敢為了這件寶物與他們為敵！

落虛道長目光移到穆凌雪身上，沉默數秒之后才道：“拿上來。”

他跟楊廉一樣，覺得穆凌雪送的，就是鶴青宗想要的，而他既然連楊廉的羞辱都能忍，自然不會為了一件不知名的寶物與鶴青宗為敵。

但這并不妨礙他看上一看，一方面是想為宗門留下三分顏面，一方面則是想著若能參悟一二，事后傳揚出去，也能給鶴青宗造成店麻煩。

也算稍平他心中的怒火。

待人將穆凌雪呈上的精美盒子拿上來，落虛道長打開，見里面竟然是一個木雕，不由大失所望。

玄清子師祖的雕像。

難道穆凌雪是想告誡他穆家有玄云宗香火之情？

但這份情，豈能比得上宗門生死，要是他今天真為了救穆凌雪而得罪鶴青宗，那才是真的有愧玄清子師祖！

落虛道長暗暗苦笑，但還是拿起了木雕，輕輕摩挲起來。

轟！

下一刻，他的腦海像是爆炸了一樣，四周景象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