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會動情？”

　　“不會。”

　　“當真？”

　　“當……”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忘砂已如蛇一般攀上他的胳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吐氣若蘭，魅惑如絲。

　　“小神君，當什么？”

　　她聲音似春風拂面，溫和煦暖，尾音輕佻撓的人心底癢癢的。

　　他只覺自己心如擂鼓，渾身血走兩極，一極在臉面紅耳赤，另一極……他暗道不好連忙默背三清訣靜心。

　　忘砂卻不放過他，他盤腿念決靜心，她就捉了他的手擺弄他的手指玩。

　　他忍無可忍喚她名諱：“忘砂！”

　　“在呢，”她尾音拉的很長若糖絲一般聽得人心饞，“怎么啦小神君？”

　　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收回被她捉住的手，抬眸正視她道：“神尊讓我渡你，看你這樣可有半分為神之意？”

　　忘砂與他在一處同吃同住五年了，早已把他的脾氣摸得門清。知曉他平時橫眉冷眼寡言寡欲實則心里熱乎的很，也知曉他一旦提起神尊那必然是生氣前兆了，于是很乖巧的往后縮了縮離他遠了些。

　　“別生氣嘛小神君?！蓖盎仡^擺弄自己的尾巴，“冬天來了，人家是蛇，想冬眠嘛……”

　　“那你！”他臉色漲紅，似是想起昨夜發生了什么一時間說不下去了。

　　昨夜？

　　昨夜忘砂偷偷摸上了他的床，趁他熟睡對他又捏又咬，吃了好一番豆腐。

　　誰叫小神君生的那般貌美，如玉一般溫潤精致，平日里又那么正經不茍言笑，實則兩句話就能逗的他面紅耳赤羞赧不堪。

　　若是被氣得很了，眼角就紅紅的，氣鼓鼓得捏著袖子盯著你不做聲。

　　簡直可愛死了。

　　這些年妖界和平，不少妖一心向善褪去妖身得道成了神仙，忘砂本是不想成仙的，奈何五百年前遠遠望了一眼神尊座下童子曲鶴一眼，登時她就決定一心向善了。

　　想成仙當然不是因為曲鶴生的好看，主要還是因為她覺悟高。

　　自那之后，她苦修三百年，終于修得可成仙的法力，但卻因功德不夠無法渡劫成仙。此后兩百年，她年年向仙界打報告請求渡劫，仙尊不耐其煩便指派座下童子助她積攢功德渡她成仙。

　　這個童子，好巧不巧，正是五百年前驚鴻一瞥的曲鶴。

　　忘砂樂壞了。

　　成仙為何？

　　為了曲鶴。

　　派他助她，豈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但曲鶴對忘砂成仙的私心絲毫不知，初見面之時還拎著仙界特產恭恭敬敬對她行禮問安。

　　然后就被擄走了。

　　忘砂就像個土匪頭子，硬是把人家小神君扛回了自己的山洞，硬是蓋上紅蓋頭趁著人家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拜了天地。

　　曲鶴后來明白過來時，忘砂已經挑了他的蓋頭準備和他洞房了。他捏著袖子，眼角紅紅盯著她，唇張張合合了半天什么也沒說出來。

　　眼看著小美人就要哭出來，忘砂連忙高舉雙手投降，是左哄右哄好說歹說，這才把小神君哄好……

　　忘砂一時神思飄遠，又急忙扯了回來，眨巴著眼繼續裝無辜樣。

　　曲鶴突然氣勢弱了下去，半闔上眼簾不看她，臉上燒起兩朵紅云。

　　他聲音軟軟的，很是好聽。

　　“那你以后不準這樣了?！?

　　忘砂看他害羞的模樣，心里喜歡的緊，窗口忽然捎進來幾片雪花，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

　　冬天真的來了。

　　說起來奇怪，忘砂雖屬蛇族，但修煉至深早已超脫生物本性，她族侄功力比她還淺卻也早不用冬眠了。倒是她是個異類，一到冬天就忍不住。

　　她在他面前從不展現原身，生怕她一身蛇鱗恐怖驚走這位粉雕玉琢心思單純的小神君。

　　所以此前五年，一到冬天她就悄悄藏起來，到了開春時再尋著味道找到他。

　　“你又要走了？”曲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一角，“為何？”

　　忘砂逗他：“因為小神君不肯我同眠啊?！?

　　曲鶴又紅了臉，羞赧一甩她的袖子。

　　忘砂本來還想逗逗他，奈何困意使她要睜不開眼了，于是就對他笑了笑，化成一縷光從窗戶飛出去不見了蹤影。

　　過了許久，曲鶴起身推開窗戶，望望那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