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不顧一切逃回了家。

雙手顫顫巍巍地在手機頁面上打出我最近的癥狀，然后上網搜索。

我驚懼地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其實不是沒有想到過，甚至我早就隱隱有不祥的預感。只是我在逃避。

所以，殺田巧巧和李欣薷的人，就是我……嗎？

可為什么是我？

我是詛咒過她們不得好死，甚至希望有人能夠殺了她們，但那個人不能是我啊！

我被欺負得還不夠慘嗎？

為什么我的余生還要因為她們在監獄里度過？

我靠著門，全身癱軟地緩緩滑下。

我近乎崩潰，用后腦勺一下接一下地撞擊著門，速度越來越快，而痛感卻越來越小。

“你出來啊！你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

我已經歇斯底里，近近瘋狂。

沒有人回復我。

我腳步已經迅疾而瘋狂，走進廚房拿起菜刀抵住喉管，“不出來是吧，那就一起死啊！”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我慌亂地站起身，四處張望著。

那聲音不僅僅是傳進我的耳朵，它更像是飄浮在空中的病毒，包圍著屋里的每一個角落。

“小羨，你終于發現我啦！”

“小羨，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它”叫我小羨。

只有我的媽媽這樣叫過我。

剎那間莫名的情緒，徹底攪亂了最后一點神志。

“你到底是誰！”

我癡癡地望著鏡子里的另一個我。

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子，一樣的嘴巴。

可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我忽然發現，鏡子里的我嘴巴是用密密麻麻的針線縫住的。

瞳孔是漆黑的，沒有眼白。

這分明不是人！

可她真真切切是出現在我的鏡子里。

16

我沒有想到沈楚楚會來找我。

她約我晚上在我們小區背后的巷子里見面。

我沒有拒絕。

田巧巧和李欣薷接連死亡，學校迫于輿論的壓力只能暫時停課，讓學生們在家里自習。

這樣大概持續了有四五天了吧。

當沈楚楚出現在昏暗的燈光下時，我不由得一怔。

她沒有化妝，眼瞎淤青的一片盡顯疲憊。

更讓我驚訝的是，這才幾天的時間，沈楚楚瘦得近乎脫相。

她身穿一臉米白色的連帽衛衣，版型寬大，更顯得她瘦瘦小小的一只。看到我時，黑曜石般的眼珠短暫地亮了一下。

她朝我跑了過來，雙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就像落水之人抓到一根繩索那么用力。

“姜羨！姜羨你救救我！他來了，他來索命了，怎么辦，怎么辦！”

我有些厭惡地將手腕從她冰冷的手里抽了出來。

“你在說什么？”

沈楚楚強迫自己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情緒稍微平穩了些。她說道：“田巧巧和李欣薷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與她保持著距離。

“你怎么知道？”

沈楚楚卻緊跟著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抓住我的手腕。

“你沒有聽到學校都在傳嗎？”

“是路白川的鬼魂來索命了！”

她的手勁越來越大，卻被我一把甩開。

我甚至有些欣賞她嚇得失魂落魄的樣子。

“就算是，又怎么樣呢？”

沈楚楚漸漸紅了眼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對我們恨之入骨，他要報仇，先是田巧巧，然后是……然后……可他是自殺的呀！我們只是玩笑開過頭了，我沒想過要他死啊！”

我發出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的笑聲。

“沒，想，過？”

“你當然沒想過，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被你霸凌的人是死是活！”

我猛地一推搡，沈楚楚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轉身就要走，她在地上連爬了幾步，雙手抱著我的小腿哭嚎道：“姜羨，你救救我，他跟你關系最好，你說的話他會聽的！你讓他放過我好不好，我讓我媽給你一個保送名校的名額！”

又是保送名額。

我應道：“好啊，我幫你。”

沈楚楚全部身心都沉浸在對死亡的恐懼里，她沒有聽清我的話：“你說什么？”

我加深了臉上的笑容，反手將沈楚楚從地上牽了起來，說道：“我說我可以幫你，但我不止要名額，還要錢。”

沈楚楚用手背將臉上的鼻涕眼淚一把擦掉，眼里有些許微光：“真的嗎？你保證？”

我只是漠然地看著她。

沈楚楚明顯松了一口氣，“姜羨，你果真是個識大體的人。放心，只要你幫我，錢和名額都可以給你。我媽媽一定會讓你上最好的學校！”

我淡淡一笑：“是嗎？那真是很令人期待呢。”

沒過兩天，沈楚楚發了條短信給我。

“我已經拿到錢了。今晚十二點，金豐大廈見。”

金豐大廈遠在市中心之外，是當初開發到一半的爛尾樓。

我靠在床頭，將手機抵在我的下巴處。

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游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