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朝國最不受寵的公主，嫁給敵國九王爺和親。

九王爺卻撇下我，和一個尼姑糾纏不清。

遠離故鄉，我只能隱忍。

今天和太子賞賞月，明天和皇子溜溜馬，借此來紓解郁悶。

直到九王爺忍無可忍，咬牙質問：“你到底是來和親的，還是來招蜂引蝶的？”

我低頭認錯：“王爺恕罪，妾身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1

“本王和你只能當表面夫妻，不會碰你，但其他方面可以盡量滿足你。”

這是我遠嫁東胡，我的夫君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的心沉了沉，在蓋頭下小聲問了句：“王爺，您是在戰場受過傷嗎？”

空氣凝滯了下，我聽見關庭臨發出一聲很沉的“嗯”。

“傷在哪里？重不重？能不能給我看看？”我邊說邊上手扒他褲子。

這對我來說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關庭臨攥緊腰帶，聲音帶了幾分怒意：“天朝女子都這般不知羞？”

我迅速坐回原位，雙手絞在一起小聲嘟囔：“都拜過堂了，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你說什么？”關庭臨一把扯掉我頭上的蓋頭。

視線不再受遮擋，我看清了他的長相。

算不上兇神惡煞，還生了一雙很好看的桃花眼。

但瞪著眼睛看人，像生吃人的主兒。

我一下怕了，弱弱搖頭：“沒什么。”

撫養我長大的嬤嬤總說要打一張面具焊在我臉上，不然我這張罵人都像撒嬌的娃娃臉，總是受欺負。

關庭臨看見我的臉也愣住，怒氣轉為驚訝：“天朝送了個沒成年的公主來和親？”

“我馬上就十九了。”我弱弱反駁。

要不是父皇聽說此次和親的對象是東胡生擒惡虎的兇神九王爺，也不會想起我這個自小長在冷宮里，快沒入塵埃的公主。

關庭臨懷疑打量我幾眼，突然泄氣：“算了，睡吧。”

他用枕頭分了楚河漢界，和衣躺在外側，警告我不準越界，不然就剁了我的手。

我乖巧點頭，脫了鞋襪爬到里側，也和衣躺下。

王府的床很寬，分了界限也不擠，我心里放了很多事，本是睡不著的。

但多日趕路讓我累著了，我不知不覺閉上眼睛。

隔日醒來哪還有什么楚河漢界，我竟然滾到關庭臨懷里了！

他還沒醒，我想偷偷爬回原位。

但他雙臂鐵鉗似的摟在我腰間，甚至還無意識把我往懷里按了按。

我額頭撞上他下巴，他蹙眉睜眼。

然后黑了臉。

“我睡覺可老實了，是你的問題。”我先把自己摘干凈。

關庭臨無話可說，松開我起床。

他回臥房換衣服，丫鬟進來服侍我洗漱。

說待會兒還要進宮見東胡帝后，給我梳了個相對端莊的發式。

早飯我是和關庭臨一起吃的，沒說什么話，吃完了就和他一起坐馬車進宮。

面見帝后聽起來隆重，但也只是走個過場，我連東胡皇帝長什么樣都沒看清，他就和關庭臨商量朝事去了。

倒是皇后很親切，把我喊到身邊：“你怎么跟個小娃娃似的，長得這般精致漂亮，老九那個粗人，昨夜沒嚇著你吧？”

這話一語雙關。

我拿出十二分演技，羞澀搖頭。

總不能剛來就把關庭臨不能人道的事捅出來。

豈料皇后握住我的手：“母后沒往圓房上的事問你，我知道老九不會碰你的。”

四周還有宮人，我驚訝地看向皇后。

她嘆了口氣，握著我的手問：“你實話告訴母后，后悔來和親了嗎？”

關庭臨有隱疾的事難道不是秘密？

我心中驚悸，緩緩搖頭：“天朝有女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知愿既然嫁給九王爺，就不會后悔。”

“真是個好姑娘。”皇后滿意點頭，“你放心，老九是個面冷心軟的，你這么懂事，早晚有一天會走進他的心的。”

我陪皇后說完話，關庭臨還沒完事，丫鬟見我無聊，提議去旁邊的梅園等他。

我隨丫鬟去了，但梅園有人。

是個坐著輪椅的公子，披著厚厚狐裘賞梅，容顏竟比那梅花還要艷上幾分。

丫鬟提醒那是本國太子關云禮。

我行完禮就想原路返回，但關云禮看見我泛紅的雙手，讓宮人拿來一個手爐。

“太子殿下說東胡要比天朝冷上許多，九王妃初來不適應，別凍壞手。”

2

我確實冷得不行，但不好意思讓丫鬟去尋保暖的東西，接過手爐向關云禮欠身道謝。

他遙遙頷首，臉上掛著淡笑。

我隨丫鬟返回偏殿候著關庭臨，他傳來消息說要忙到很晚，讓我先回府。

回府路程需要半個時辰，我閑來無事問丫鬟，太子怎么坐輪椅。

“太子殿下的雙腿是一次出征墜馬毀的，他原來喜歡天朝的一位女將軍，本想向陛下求娶那位女將軍聯姻的，但自從毀了雙腿，就打消這個念頭。”

丫鬟叫喜鵲，話很密。

我一臉八卦問：“東胡太子怎么會喜歡我們天朝的女將軍？”

喜鵲興沖沖回：“據說是在戰場上見了那位女將軍的身姿，就不能自拔喜歡上了，從此陷入苦戀。”

“哪位女將軍？”

“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剎玉將軍啊，東胡有很多女子都崇拜她，要是有幸能去天朝，奴婢也想見一見她呢，只是聽說剎玉將軍一直戴著面具，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這是真的嗎？”

我搖頭，若有所思垂眸：“戰場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關庭臨很晚才回王府，和我一起用膳。

他冷淡地問我：“今日都和母后說什么了？”

我如實回：“母后問我后沒后悔來和親，我說不后悔，就算王爺身體有缺陷，我也會一直追隨您，母后夸我是個好孩子，早晚有一日能走進您的心。”

不知道為什么，關庭臨臉黑了。

很黑很黑。

“怎么了？”我緊張放下碗筷。

關庭臨閉了閉眼，說了句沒事，自顧自吃飯了。

沒過幾日就是太后壽宴，我隨關庭臨進宮賀壽。

這也是我這個和親公主第一次在眾人面前亮相，少不得受關注。

幾位東胡公主都相繼表演節目，我和她們年紀差不多，便有人起哄讓我也獻個才藝。

我猶豫看向關庭臨。

他垂眸喝酒：“有才藝就獻，沒才藝就等人笑話。”

說得跟廢話一樣。

我不再指望他，跟宮人要了把劍，要表演舞劍。

“九嫂嫂，舞劍有什么好看的，聽說天朝女子都擅舞，給我們表演個跳舞唄。”

一個不認識的皇子起哄，讓我有些無措。

只聽“砰”的一聲脆響，關庭臨放下酒杯，冷冷掃向說話的皇子：“十五，聽說你課業門倒數第一，用不用本王親自給你輔導一下？”

那皇子頓時白臉，忙搖頭說不用。

我松了一口氣，馬馬虎虎舞了段劍，贏得不少喝彩，倒是讓我有點心虛。

皇后投來贊賞目光：“看不出愿兒小小一個，竟然還會舞劍。”

其實我一點不矮，只是被臉壓了身高，抿唇回：“兒臣是跟一個姐姐學的，但學藝不精，沒得她半分真傳。”

“能舞成這樣已經極好了。”皇后笑著賞了我不少好東西。

我高興走回座位，察覺一道灼熱目光追隨我。

抬眼看去，是太子關云禮。

“看什么呢？”關庭臨忽地出聲。

“沒什么。”我快速收回視線，在他身邊坐下，“剛才謝謝你。”

關庭臨神色冷淡：“你是九王妃，別人讓你難堪，就是打本王的臉。”

“那我以后就靠你撐腰了。”我笑著挽住他手臂。

關庭臨身體一僵，沒有推開我。

畢竟得做表面功夫。

宴會過半，一個穿著尼姑衣服的年輕女子入場，坐到太后身邊。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周圍人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我和關庭臨。

我正納悶，關庭臨忽然說熱，甩開了我的手。

這種怪異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宴會結束，我和關庭臨坐馬車回府，碰上出宮的尼姑。

她臉色很白，被宮人攙扶著，突然就倒下了。

幾乎是一瞬間，我身邊的關庭臨就奔過去，詢問宮人怎么回事。

宮人好像說尼姑發病了，需要盡快去找什么大夫。

關庭臨焦急轉頭對我道：“你坐宮里的馬車回去，我送雪兒去找余大夫。”

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蒙蒙愣愣下了馬車，關庭臨和宮人將尼姑攙扶上去，頭也不回離開。

我站在冷風里，還沒回過神，另一輛馬車停在我面前。

車簾被掀開，露出關云禮清冷的側臉：“九弟妹，本宮正好去東城門，順路送你回王府吧。”

3

我沒想那么多，坐上關云禮的馬車。

路上一直心不在焉，搞不清關庭臨和那尼姑的關系。

關云禮遞給我手爐：“九弟妹，教你舞劍的那位姐姐，方便告知我她的名諱嗎？”

我接過小爐捂著雙手，搖頭：“抱歉，我姐姐不太喜歡我向別人提起她。”

“這樣啊，那就不勉強了。”關云禮稍顯失落。

到了九王府，我把手爐還給他，謝謝他送我回來。

關云禮溫和一笑，讓我不用謝。

馬車緩緩駛離，我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才回府。

喜鵲拿著厚衣迎出來，我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雪兒的尼姑。

向來話多的喜鵲，頭一次默住了。

最后支吾說她是八公主，因為身子不適才進尼姑庵養病。

那不就是關庭臨的姐姐，可我總覺得不太對，再問喜鵲她就不肯多說了。

關庭臨晚上才回府，一起回來的還有八公主。

關庭臨跟我說他請了位名醫給八公主治病，為了方便就醫，她要在府上小住一段時間。

我視線掃過病美人似的八公主，點了點頭，湊近關庭臨小聲問：“那名醫厲不厲害，能治好你的隱疾不？”

關庭臨黑臉把我拉到一旁，警告我不準在八公主面前提這茬。

“本王要去軍營住一段時間，雪兒……姐怕悶，你沒事多陪陪她。”

我還是點頭，問他要去軍營住多久。

關庭臨沒給我準信，當晚就去了軍營。

我同丫鬟打聽了八公主的喜好，燉了碗甜湯給她送去。

八公主正喝下一碗苦藥，我這湯送得及時，她面上多了笑意，柔柔向我道謝。

真像我在天朝精心養的那只貓兒，通體雪白，漂亮但嬌弱，最后病死我還哭了一場。

因著這層關系，我眼里多了幾分憐惜，留下和八公主說了會兒話。

意料之外的，我倆很聊得來。

約定明早她要是不發病，就一起去街上逛逛。

隔日八公主狀態很好，我倆在仆人陪同下去街上逛了一圈。

一路說說笑笑，像許久未見的知交好友。

八公主說她崇拜剎玉將軍，同為女子卻能上陣殺敵，不像她這么沒用。

又說我也很好，天朝是個好地方，孕育許多有靈氣的好姑娘。

我笑著回要是天下和平，哪里都是好地方。

八公主沉默，我也沒再說話。

和平不和平，是龍椅上的帝王一念之差，不是我們兩個女子能決定的。

回府時關庭臨站在門前，手里拿了件雪白狐裘，像是在等我們。

我不確定他手里的狐裘是不是給我的，一時沒上前。

他卻主動走來，給我披上狐裘：“今天玩得開心嗎？”

我受寵若驚，點頭說開心。

八公主不知怎的，發出一陣低咳。

關庭臨看過去，神色淡淡：“難受就回房歇著吧。”

八公主點頭，和我打過招呼，被丫鬟攙扶回房了。

我有些看不清，關庭臨好像很在乎八公主。

現在又像刻意裝冷淡。

“想什么呢？”關庭臨握住我的手，用他溫熱的手驅散我手心的寒涼。

我驚訝他的變化，但一時又說不上來什么，只笨拙問了句：“軍營不忙了？”

他嗯了一聲，牽著我往房里走，很晚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今晚不去軍營住了？”我試探問了句。

他點頭，合上軍書上床躺下，和我仍舊是楚河漢界。

我也安靜躺下，熄了燈的房中只能聽到我和他的呼吸聲。

“你們今日都去什么地方逛了？”關庭臨突然出聲。

“就胭脂鋪子那些女人喜歡去的地方唄。”我側過身子，去瞧黑暗中的關庭臨，“王爺最近怎么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關心你還不好？”關庭臨也側身躺著。

我倆之間只隔了一條枕頭，氣氛倏然曖昧起來。

他怔了下，率先閉上眼睛：“睡吧。”

我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發現身邊空了。

“王爺去軍營了嗎？”我把喜鵲喊進來。

喜鵲搖頭：“八公主突然發病，王爺在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