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向門板的腳，在半空硬生生剎住了。

隔板很薄，擋不住里面那種黏膩的水聲，還有周樂像貓一樣細碎的嗚咽。

“別……這是學校……”

“學校才刺激，老婆，你不是說愛我嗎？愛我就給我。”

男生的聲音很熟，隔壁職高的陳凱，染著一頭扎眼的黃毛，未來的“深情男主”。此刻他正喘著粗氣，像是某種急于發泄的野狗。

原來這就是彈幕嘴里“浪漫難忘的第一次”。

眼前紅字瘋了似的飄過，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上一世，就是這個時刻，不想妹妹自毀前程，不顧一切沖進去把陳凱拽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拉著衣衫不整的周樂去了教導處。

結果呢？

陳凱退學，周樂記恨了十年。

她在爸媽面前哭訴，說我見不得她好，說我是嫉妒她有人愛，故意把事情鬧大毀她名聲。爸媽信了，從此冷眼相待。

十年后，功成名就的陳凱回來找她，兩人上演了一出“破鏡重圓”的戲碼。而那個為了她好的姐姐，成了愛情路上最大的絆腳石，被周樂親手下藥，送進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山里。

那里的老光棍不洗澡，身上全是餿味，只會用皮帶和拳頭“交流”。

死的時候，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爛在了豬圈旁邊的泥坑里。

【快滾啊！別打擾我看戲！】

【這女配怎么還不走？站在門口聽墻角，真猥瑣。】

【只要她敢敲門，我立馬詛咒她出門被車撞死！】

彈幕還在瘋狂辱罵。

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洗手池旁，從角落里拎起那個積灰的“維修中”告示牌。

牌子被扶正，端端正正立在廁所大門口。

做完這一切，靠在走廊窗邊，低頭看了眼表。離晚自習下課還有二十分鐘，足夠他們“盡興”了。

“嘖，動靜還挺大。”

手機在手里轉了一圈，鏡頭對準那個“維修中”的牌子，“咔嚓”一聲。順手發了個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配文：日行一善。

里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大，周樂的叫聲也開始壓不住了。

以前我覺得這聲音刺耳，現在聽著，倒像是在給悲慘的前世奏哀樂。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里面終于安靜下來。

沒興趣跟他們打照面，趕在門開的前一秒，轉身下了樓。

這第一份“大禮”，希望妹妹能接得住。

晚上十一點，周樂才摸黑進了家門。

她頭發凌亂地炸著，幾縷發絲被汗水黏在臉側，像是剛被人狠狠蹂躪過的一把枯草。校服領口大敞著，最顯眼的是脖子上那一塊紅得發紫的痕跡，在白得有些病態的皮膚上格外扎眼。

“站住。”

老媽正坐在沙發上敷面膜，一眼就看見了她這副鬼樣子，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你干什么去了？這個點才回來？你看你這一身，像什么話！”

周樂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捂住脖子，眼神慌亂地往這邊飄。

上一世，她在這種時候總是第一時間甩鍋，說是我在學校欺負她，或者是心情不好拉著她陪我。

這次，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我搶先一步站了起來。

“媽，你別這么兇。”

走過去，動作自然地幫周樂攏緊了散開的衣領，指尖冰涼，不動聲色地將那塊紅得發紫的痕跡遮得嚴嚴實實。

周樂猛地一縮脖子，驚恐地瞪過來。

她知道我知道。

她在等我揭穿她，就像以前無數次那樣。

彈幕又開始刷屏：【完了完了，惡毒女配要告狀了！】

【這就是女配的套路，先假裝好人，然后當眾揭穿，讓女主社死！】

看著周樂那張慘白的小臉，我笑了笑，轉頭對老媽說：

“剛下晚自習回來的路上，有條野狗突然竄出來，把樂樂嚇了一跳，摔綠化帶里了。你看這身上蹭的，全是土。”

一邊說，一邊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臉頰上的灰。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

老媽愣了一下，面膜都差點笑裂了：“嗨，我還以為多大點事。摔著哪沒有？野狗沒咬著人吧？”

她只看到了周樂身上的土和被遮好的領口，那最致命的證據已經被“善意”地藏起來了。

“沒，就是嚇著了。”拍了拍周樂的肩膀，手掌下，她僵硬的身體慢慢塌了下來，“快去洗個澡吧，換身衣服，別讓爸看見了又嘮叨。”

周樂死死盯著我，那雙總是含著淚光的眼睛此刻撐到了極致，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她大概想不通，那個平日里最愛管教她、最講原則的姐姐，今天怎么成了幫兇。

彈幕也炸了。

【臥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女配轉性了？還是在憋什么大招？】

【管她呢，只要不破壞男女主感情就行，算她識相！】

周樂回過神來，眼底的驚恐迅速褪去，嘴角怎么壓都壓不住，拼命往上揚——那是她慣用的、屬于勝利者的微表情。

她以為我怕了。

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或者是終于向她那個“校霸男友”的威懾力低頭了。

“姐，謝了啊。”

路過身邊時，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哼了一句，語氣里滿是輕蔑，“算你懂事。”

看著她哼著歌走進浴室的背影，桌上的涼白開被一飲而盡。

懂事？

當然懂事。

不只要幫著瞞，還要把這條路鋪平了，讓她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一路狂奔向那個吃人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