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

　　尋歌正在收拾碗筷，門口有激烈的吵鬧聲。

　　有些人在勸架，之間夾雜尖銳的怒罵，突兀地，空氣里忽然破入清脆的巴掌聲。

　　“秦久，你要是想我馬上死給你看，現(xiàn)在就打開門去見陸之南！”

　　“媽！媽你為什么要這樣！”——是秦久的聲音。

　　“你想要你媽死不瞑目嗎？”年方五十仍然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怒氣正盛，擰開了門，一把推著秦久，“去見他啊，你要是不想要我這個媽了，就去見他！”

　　秦久被她母親推搡著，腳步卻像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媽，三年前你就這樣逼我在你和之南之間做選擇。好啊，既然這樣，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我不能見陸之南不能跟他結(jié)婚，為什么我一定要跟陸向通那樣的男人結(jié)婚！”

　　秦久母親很快又是狠厲的一下巴掌，“什么叫陸向通那樣的男人，你個不爭氣的丫頭！”

　　尋歌怔怔站在原地。

　　千萬的思緒從腦海里奔騰而過……

　　陸之南已經(jīng)拉下了耳機。

　　尋歌心想，他怕是知道了吧。原來秦久當年不肯嫁給他，是有原由的。是有原由的啊……

　　靜了一會，陸之南站了起來，往外走去，門口有不少人在，他立在一片湊熱鬧的人面前，眉心微蹙，“公共場合，請不要喧嘩。”

　　秦久見陸之南出來，不自禁喊，“之南……”

　　陸之南聲色平平，似乎是在說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我夫人懷了孩子，見見婦科醫(yī)生是應(yīng)該的，不知秦夫人為什么這么抵觸我這個瘸子？”他先發(fā)制人地說。

　　一句話，分量像有千斤重。

　　何玫對陸之南有些忌憚，“我要我女兒離一個有婦之夫遠一點，難道不應(yīng)該嗎？”

　　陸之南輕笑，“天下有婦之夫這么多，為什么秦夫人偏偏……”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出來了。

　　何玫見到陸之南心里全是氣，可是眼下陸金森還沒過世，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訕訕道，“你身份特殊你自己知道。”末了她動之以情，“希望你看在我們兩家的情分上，就不要再和我們秦久有牽扯了。”

　　陸之南默了默，“希望秦夫人看在我們倆家的情分上，別在人家病房前喧嘩。”

　　而后他轉(zhuǎn)了身，摔上門，默默走了回去——

　　“媽，三年前你就這樣逼我，既然這樣，你告訴我啊你也告訴之南啊，為什么我不能見陸之南不能和他在一起，為什么我一定要跟陸向通那樣的男人好！”

　　秦久一句話，向隕石砸在他的心上，陷下一塊巨大的印記。

　　他握著拐杖的手，突兀地爆出了青筋。

　　*

　　尋歌心里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明明應(yīng)該慶幸的不是嗎，秦久沒辦法陪在陸之南身邊，她母親始終阻攔著她并且不肯說出他們不能好的理由；可是尋歌心里是那樣的不痛快——

　　陸之南已經(jīng)沒有了恨秦久的理由。

　　尋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病房的，她只記得陸之南說要靜一靜，金室長把她送回病房。

　　她從一回來，就坐在床上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