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懸在頭上的那把劍，綰月心里輕松了不少，下午送段正楠時已經恢復了和往常一樣，父女兩人誰也沒有提起上午的不愉快。

　　修文沒有和段含山一起離開，留在了別院。晚飯過后，綰月和含衣一起去看段恒，他這幾天晚上不肯睡，很能折騰嬤嬤，都是純姨娘親自陪著他。順便，她還想請修文給上官玨去治傷。去請大夫實在太過冒險，修文身為侍衛，受傷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就無師自通了。所以這件事他做最合適了。

　　冷風吹的燈籠的火忽明忽暗，綰月一向畏寒，身上的披風裹了又裹，含衣倒是走的很輕快，邊走邊說：“修文大人也就是對著小姐的時候才不那么嚴肅，平時對我們可兇了，我都不敢和他說話。”

　　綰月笑道：“他是父親的侍衛，平日自然要嚴肅一些的。不過若是你叉起腰來跟他說話，他肯定也不敢對你兇！”

　　含衣不滿道：“小姐，你笑話我！”

　　“怎么是笑話你，我這是夸你有氣勢！”含衣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丫頭，相處的久了，顯得比房里的其他丫頭都要親厚一些。

　　“哼！下次我肯定……”話說了一半，含衣奇怪道：“小姐，你看那湖里是不是有光啊？”

　　綰月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湖面上倒映著跳躍的火光，肯定有人藏在假山后面裝神弄鬼！

　　綰月低頭吹滅了燈籠，周圍一片黑暗，含衣打了個激靈，扯著綰月的袖子，道：“小姐，好黑啊，萬一是戝怎么辦？”

　　綰月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假山附近。

　　居然是照顧段恒的啞嬤嬤在燒紙錢，啞嬤嬤是綰月母親林氏的陪嫁嬤嬤，綰月是她一手帶大的，現在段恒也是她在照顧，綰月一直對她有種特殊的感情，林氏去世后，她也一夜之間變啞。

　　”她在給誰燒紙錢？”含衣低聲問道。

　　綰月搖頭，“我也不知道，好了，我們走吧，別被嬤嬤看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放在心里的秘密。啞嬤嬤為了她和段恒付出了一輩子，她尊重她的秘密。

　　轉身欲走，卻被含衣一把拉住衣袖，含衣驚恐道：“小姐，小姐，你聽，啞嬤嬤在說話！”

　　綰月一臉不信，側耳細聽，整個人都像掉進了這冬日的深潭里。啞嬤嬤不是再給別人燒紙錢，而是在給她的母親林氏還有她的外公和舅舅！

　　“……已經這么多年了，連老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給您燒紙錢，只能悄悄的。老奴在您身邊二十多年，真是不甘心啊！您連少爺一面都沒見過就被他們喂了鴆毒，現在他們又要來害小姐和少爺。”

　　啞嬤嬤聲音凄然，綰月聽的心驚。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才七歲，只記得那一天也是異常的冷，母親在產房里艱難的度過了一天一夜才產下段恒，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撒手人寰。

　　同樣也是那一年外公被人誣陷叛國投敵，一家一百余口被一夜之間殺光燒光，外公遠在戰場，不知所蹤。威名赫赫的將軍府，一夜之間化為廢墟。府里人都說母親是受不了這個打擊才難產而死，如今想來，這其中大有文章。

　　含衣扶住搖搖欲墜的綰月，啞嬤嬤嘆了一會子氣，又道：“老奴只恨小姐不是個男兒身，不能把一切告訴她讓她為您為林氏一門報仇，老奴只能留著這條老命等少爺長大。夫人，您可知道，定安王府這些年再也沒有一個男丁，這果然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