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取消訂單吧，我已經跟師傅說好了，錢也補給他了。”

　　石云回到車里，順手從后座拎過一只保溫桶，塞到跟蜷縮在副駕駛cos蝦米的丁曉一懷里，“你肯定沒吃早飯，嘗嘗這個，我家新來的阿姨，手藝挺不錯。”

　　“不想吃，難受。”丁曉一抱著保溫桶，在副駕駛座上扭來扭去，努力尋找最舒服的角度。

　　“坐著不舒服？別動別動，我給你調調。”石云說著又不嫌麻煩地下了車，轉到副駕駛旁，幫著丁曉一調整座椅的角度，折騰了好一會，臨上車之前，還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要開空調嗎？”他發動了汽車，體貼地問道。

　　丁曉一跟灘爛泥似的窩在副駕駛座，搭在保溫桶上的手微不可查地動了動，石云了然，把車窗降下了三指寬的高度。

　　車開得很穩，不快的車速讓吹起車廂的風也變得又輕又柔，丁曉一覺得舒服多了。

　　她好久沒有喝這么多了，上一次喝到斷片還是3年前，跟前男友分手的時候。

　　丁曉一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長情的人，還被人當面說過“為人涼薄”。她跟前男友交往了快兩年的時間，一多半時間都是異地，甜蜜的細節她早就忘得干干凈凈，不過分手時對方一臉理所當然要求丁曉一反省自己的嘴臉，卻還清晰得像是昨天剛見過，倍兒像上學時候惹人厭還不自知的教導主任。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丁曉一，是你自己不要，是你放棄了這段感情。”

　　對方惺惺作態的痛心疾首在丁曉一眼里，假得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八輩祖宗啊？”

　　丁曉一還記得沖著對方喊了這么一句后，對方難掩驚詫跟厭惡的表情。

　　當天晚上，她就被滿臉虧欠的石云拉著去了酒吧，來了個一醉方休。第二天石云也是這么殷勤地來送她上班，不過他那時候日子過得拮據，開著輛二手Polo，減震器還出了點問題，差點沒把丁曉一顛噠吐了，要不是他帶來的豆腐腦又滑又香……丁曉一后知后覺地擰開懷里的保溫桶，熱氣夾雜著清爽的豆香撲打在她的臉上，雪白的豆腐腦上點綴著木耳、香菇、蝦米還有麻油，丁曉一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她終于覺得餓了。

　　在此之前，她對著老父親整的一大桌子早飯，也沒提起半點胃口。

　　“昨天是你送我回的家？”丁曉一掙扎著坐起來，心急火燎地到處找勺子。

　　“不只是我，還有個沒見過的男的。”石云目不斜視地把勺子遞給她，聲音聽起來有點僵硬，“那個騷包男是誰啊？

　　“騷包男？”丁曉一一直以來都以為石云跟何遇早就打過無數次交道，因此完全沒想到他口中的“騷包男”指的就是老何，她滿是雪花片的腦袋里突然跳出了一個男人的臉，還有他絕對風sāo的發型。

　　“你是說花輪同學？”

　　“花輪？”石云忍不住伸手去戳丁曉一鼓鼓囊囊的臉，“……快醒醒，天早亮了。”

　　“去去去，再戳我噴你一身。”丁曉一從墨鏡上面瞪著石云，有氣無力地恐嚇他，就像是沒了爪子還硬充架勢的貓咪，石云突然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收回了手，不知所措地捻了捻手指，卻覺得那根戳過丁曉一的指腹變得有點滑。

　　“效果怎么樣，還行嗎？”丁曉一說完顫顫巍巍地往嘴里送了一勺豆腐腦。

　　“啊？什么效果？”石云問完了才反應過來丁曉一說的是什么，“上千萬的曝光率，新注冊用戶近20萬，AppleStore暢銷排行榜沖進了前十，風投當天晚上就把協議書送過來了。”

　　要不是正開著車，石云看起來很想跪在地上喊丁曉一爸爸。

　　“那就好，后續活動記得跟上啊，爭取抓住這波用戶，你今天就有余糧了。”

　　“你一共花了多少錢？”石云其實到現在搞不太懂營銷品牌的事情，不過三年前丁曉一靠著幾次事件營銷外加地推力挽狂瀾、救自己于水火的壯舉，他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過癮。

　　“你覺得我花了多少錢？”丁曉一低頭小心地捕撈著大塊的豆腐腦，含笑反問石云。

　　“卡里的錢不夠吧。”石云猜測道。

　　“什么卡？”丁曉一歪頭看他，眼里的笑意還在，盈盈地蕩著。

　　“就是……”石云偷瞄了一眼丁曉一，聲音頓時低了半截，“我前天給你送的卡嘛！”

　　“我不是還給你了嗎？”

　　“我趁你不注意，又偷偷塞進包里了。”石云的聲音更小了。

　　石云看著丁曉一把保溫桶的蓋子蓋好，吃力地從后座拽過拎包開始翻找。

　　“……那個，本來就是你的錢，是你應得的，我……”

　　丁曉一瞪了他一眼，石云趕緊閉上了嘴巴，萬分思念丁曉一剛才那個含笑的眼神。

　　“藏得可真夠深的！”丁曉一從包包的隔層里摸出了那張卡，直接扔進了扶手箱里，“沒下回了，知道嗎？”

　　“……那可不一定。”石云小聲嘟囔。

　　丁曉一捏了捏眉心，決定跟石云好好說道說道，結果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發現鎖屏已經被微信提示信息占滿了，全部都是圖片，還是那個新不了情發她的。

　　“你好，我是余青禾，你就是丁曉一吧？這幾張照片是你本人嗎？”

　　丁曉一看著“新不了情”的對話框里，一張接一張彈出來的照片，都是她曾經在朋友圈里發過的，有自拍，更多是跟別人的合影，不過都被這位余青禾“不辭辛勞”地單獨截了出來，就連只露出三分之一側臉的也沒放過，最早的一張能追溯到她剛畢業的那年。

　　“你有什么事兒嗎？”丁曉一腦子里面的警報嗚啊嗚啊地叫了起來。

　　“你能現在拍一張自拍發給我嗎？”

　　“哈？”

　　“拍攝要求：素顏無PS，保證自然光，還有把頭發都撩起來。”

　　“不能。”丁曉一秒回。

　　“對方正在輸入”一閃而過，“我是趙四的兒子。”

　　“我特么還是劉能她閨女呢！”

　　丁曉一回完這句話，就拉黑了這個神經病，順便還問候了一把親爹，這一天天的都從哪兒認識的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