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查到了阿米現在所居住的公寓地址，也查了他的行程，本月底的時候他要去參加一個座談會議，有個小范圍的簽售活動，下個月要參加一個頒獎禮，除此之外，沒有查到他有其他的行程安排，好像他們搞創作的，大多時間都會在家里，我們是直接過去嗎？”孫毅將自己查詢到的信息報告給顧言。

顧言點了點頭，決定還是要去見一見這個阿米。

阿米居住在綏海城最高檔的公寓樓里，顧言亮了身份，才被允許進入。

顧言徑直上了12樓，在電梯里時又忽然想起什么，對孫毅交代道：“阿米身份特殊，在網絡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力，我們來找他這件事盡量低調，待會見到他的時候我來詢問，你負責觀察。”

“明白！”孫毅回答道。

隊里那么多人，孫毅最為機靈和穩妥，也最熟悉自己脾性，所以調查案子的時候，顧言都習慣帶著他。

交代了該交代的，顧言放下了心來，仰著頭看向電梯上不停跳動的數字。

“就是這了，1202室。”孫毅站在門前對顧言道。

按了兩聲門鈴，又等候了片刻，門才從里面緩緩打開。

“你們是？”

開門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穿著深灰色的睡衣套裝，頭發凌亂得像頂了一只鳥窩在頭頂，眼神有些呆滯，面色略顯憔悴，黑眼圈簡直可以媲美國寶。

“你好，我們找阿米老師。”孫毅表明來意。

“我就是，你們是？”

顧言掏出證件。

阿米愣了楞，神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雖然不確定自己有什么情況能被警察所了解的，阿米還是禮貌地請他們進了屋。：“那....先進來吧？”

屋里的窗簾拉著，加上本就陰郁的天氣，屋子里陰沉沉的，有些悶。

顧言環視一圈，客廳里家具簡單，東西擺放也十分隨意，沙發上散亂著各種各樣的衣服褲子毛巾，茶幾上還放著兩三個外賣盒子，廚房卻是異常干凈，看得出來，阿米沒開過火。

顧言又看向阿米的臥室，從門縫中可以看到，臥室里的電腦開著，正放著音樂。

沒想到會突然有人來訪的阿米迅速抱走了沙發上散亂的衣服和毛巾：“先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不用麻煩的。”顧言忙道。

但阿米還是將衣服抱去陽臺后，給他們倒了水來：“不好意思，打掃的阿姨還沒來，家里比較亂。”

“沒事，糙老爺們，都差不多，沒打擾到你吧？”顧言客氣道。

“沒有沒有，就是....你們突然來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嗎？是和這次網信辦的清朗行動有關嗎？”阿米神情有些局促道。

“哦，不是，就是我們了解到你是半年前回綏海的，畢竟是我們綏海城走出去的大名人，就是做個簡單的回訪。”顧言神態自若地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孫毅驚訝地看向了顧言，但很快就心領神會。

“哦，原來是這樣。”阿米也松了一口氣，略顯憔悴的臉上浮起了絲笑意：“我還以為是來請我去喝茶的，我聽說這次清朗行動，好多作者被請去喝茶了。剛我還想，我的作品里好像也沒有什么違禁的東西啊，早期作品里涉及到的一些宗教迷信，也早已經刪除下架處理了。”

顧言也笑：“我最近都還在追你的新書《霧息》，寫得很不錯。”

阿米靦腆地笑著：“是嗎？《霧息》已經入圍了“星云獎”，下個月好像就要公布最后結果，出版社那邊告訴我，獲獎的幾率很大，我還挺有信心的。”說完，意識到自己說叉了，又忙將話題拉了回來：“你們今天過來，是要了解哪些情況？”

“你是半年前才回的綏海，在那之前有回來過嗎？”顧言依舊是淡然的語氣，明明是詢問，卻像在跟朋友聊天。

“前年回過一趟，我母親乳腺癌復發，手術失敗，因為她之前一直說要回綏海，所以我將她的骨灰帶回來，處理了后事。”阿米平靜地回答著。

顧言警覺地看向孫毅，發現孫毅也正看著自己，但對視了片刻，顧言瞬間又收回視線：“那其他時間呢？有回來看看嗎？綏海這些年變化挺大的。”

“沒有，那幾年我的作品剛剛開始起來，除了參加一些必要的活動，大多數時間都關在家里碼字，沒有回過綏海。”

“那這次回綏海是打算在這邊定居嗎？”顧言追問。

“嗯，我們中國人都講究落葉歸根不是嗎？綏海這些年發展得不錯，節奏又不像大城市那么快，我又是在這里出生長大，我母親也在這里，我遲早是要回來的。而且對于我這個職業來說，待哪里都一樣。”阿米道。

顧言笑：“確實，有電腦有網絡，哪里都能創作。”

“是啊。”阿米應道。

“對了，你的這本《霧息》是有什么特別的創作靈感嗎？”顧言故作輕松地問道。

阿米神情一滯，好奇地看向顧言，似乎是在疑惑這并不是警方簡單家訪會問的問題。

“哦，這個是我私人好奇，這兩天我一直在追。”說著，顧言還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了《霧息》

阿米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其實創作靈感這種東西很玄幻的，對我來說《霧息》里面都是一些老套路重新編排設計，沒有什么特別的靈感。”

“雖然是老套路，但是劇情設計得很巧妙，還是非常吸引人的。對了，能麻煩你給我簽個名嗎？”顧言又道。

“當然可以。”阿米又靦腆地笑了起來，從茶幾底下的抽屜里翻出筆：“要寫什么話嗎？”

“都行。”

阿米蹲在茶幾旁，“刷刷刷”寫了起來：

順順利利，前程似錦

阿米祝

“好了。”阿米將書雙手遞了回來，顧言笑著接過，但故意沒有拿穩，使得書本掉在了地上，趙貝貝標注了紅線的那一頁，就那樣展開在了阿米眼前。

顧言觀察著阿米，但阿米只是十分自然地撿起書本，看到標注后還露出了他標志性靦腆笑容：“沒想到你看個小說都這么認真，還做筆記。”

顧言也笑：“就是覺得這段描寫很細致，值得學習！”

“那先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忙。”顧言接過書本說道。

剛要走，又忽然轉過身來問道：“對了，你還記得上次回來是什么時候嗎？呆了幾天走的？”

“前年4月底，呆了三天，安葬好母親后回的京都。怎么了？”那個日子，阿米記得十分清晰。

顧言點了點頭：“好的，對了，你可能熬夜熬太狠了，整個人看著有些憔悴，這樣對身體不好，多出門走走。”顧言又提醒道。

阿米撓了撓頭：“習慣了，最近有在努力調整。”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顧言又說道，然后與孫毅一起，走出了公寓樓。

回到車上，孫毅終于憋不住了：“老大，這個阿米絕對有問題，你剛剛怎么不直接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