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我吃了藥，玩了會兒手機剛睡著，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哐哐哐”的敲門聲。

　　這么晚了，誰來了。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了窗戶。

　　陳奶奶出現在院子里，她布滿溝渠的臉，被燈光一照泛著詭異的亮。

　　她焦急地說：“國強不見了。”

　　我爸看了一眼我的房間，低聲跟陳奶奶說著什么，然后就跟陳奶奶一起出去找人了。

　　陳國強，就是陳奶奶的傻兒子，他腦子不靈光，這黑更半夜丟了可不是小事。

　　村里各家各戶亮起燈光，每家都派出個人出來幫忙找人。

　　我睡不著，爸媽都出去了，也披著衣服跟出去找人。

　　夜里刮起冷風，這風沒把我腦子吹清醒，反而越來越昏沉。

　　周圍黑的不正常，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手機的燈光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我喊了聲陳叔。

　　不遠處忽然有人笑了一聲，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舉起手機一照。

　　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橋上，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簌簌”直響。

　　“撲通！！”巨大的水聲響起。

　　我一愣，隨即拔腿狂奔，一邊跑一邊吼道有人跳河了。

　　沒人來幫忙，我恰好會游泳。

　　我跑到河岸邊，丟掉手機，順著河堤往下滑。

　　冰涼的河水瞬間卷上我的腰腹，我打了個寒顫。

　　一個黑影趴在河中沉沉浮浮，我喊了聲陳叔，朝他游去，總算拽住他的衣袖。

　　這么輕？

　　不對勁，我身上的汗毛緊跟著一根根豎了起來。

　　我將人翻了過來。

　　她的臉糊成一團，雙眼漆黑，流下墨一般的眼淚，猩紅的嘴角卻在高高揚起，黑發飄到我的手腕上。

　　河里的是個紙人！

　　我嚇得腳軟，栽進河里，河水沒過我的頭頂，我剛鉆出河面，月亮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橋上人探出上半身，漆黑的長發隨風飄動，哭著喊媛媛。

　　聲音又細又尖，像鬼叫一般。

　　這個想法一鉆進我的腦子，昏沉中似乎感覺到了毛糙的發根，撫摸著我的脖頸。

　　我張嘴尖聲喊著救命，腳下一個打滑便重重跌進河里，河水倒灌進我的咽喉，窒息感讓我頭腦發漲。

　　我伸長了手，藥效讓我手腳發軟，身體隨著河水晃晃悠悠，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我聽見了男人哭喊著救命的聲音。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有人在嗚嗚嗚地哭。

　　我晃了晃腦袋，總覺得腦子里有水咣當當響。

　　真的有人在哭。

　　我推開窗，就看著我爸一邊抽著旱煙，一邊使勁踹著腳下蜷成球的男人，一團漆黑的東西被扔在樹根下，看著像是假發。

　　地上的男人在哭。

　　我爸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最后一腳狠狠踢在男人的腹部，男人不受控制后滑，后背撞上我的墻根。

　　窗戶都跟著晃了晃。

　　我眼前似乎出現了小時候被我爸一巴掌扇的暈頭轉向的情景。

　　那時候，我沒辦法反抗，我也只能哭。

　　我扣緊窗臺，冷冷開口：“打夠了沒？”

　　我爸愣了下，眼底還留著猩紅，手上青筋暴起，似乎要捏碎煙斗，“昨天如果不是我趕到，你早就被這個瘋子害死了！”

　　陳叔確實是個瘋子，但是現在在我眼中，我爸比他更像個瘋子！陳叔雖然瘋但他不會主動傷害別人，昨晚也怪我自己沒看清就往河里跳。

　　我坐直身子，強撐著不露怯，再次問道：“你打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