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臉色鐵青完全不夸張，不止臉色不好看，男人的目光還很兇殘，坐那里像是一頭兇獸，一言不合就能撲上來撕碎她的咽喉。

聞笙心里一顫，面上卻不動聲色，微微頷首：“陸先生。”

她說完，就往樓上走。

“站住。”

陸衍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

聞笙心里咯噔一聲，面無表情地轉身：“陸先生有什么事嗎？”

她說完，又抬手指了指樓上：“楚楚還在等我。”

果然，提到楚楚，陸衍難看至極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他喉結動了動，把目光從聞笙身上移開，冷聲道：“你去吧。”

聞笙抬腿上了樓，哪怕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怕，可過于急促的腳步還是暴露了她的慌亂。

她是真的有點怕。陸衍這樣的人，想來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至少那天他抓著人的腦袋往墻上砸的時候，是無所畏懼的。

聞笙想，她要盡快結束在陸家的日子。

她上了樓，陸衍的目光很久才收回來。

瑞叔開口：“二少……”

陸衍又把頭靠回去：“藥沒了。”

瑞叔皺眉：“那是一個周的藥量。”

才三天就沒了，上周好歹維持了五天。

陸衍說：“沒用了。”

瑞叔說：“我給周醫生打電話……”

陸衍擺手：“再等等，我……”

他又抬眸往樓上看了一眼。

瑞叔也跟著他看。

兩人都安靜下來，樓梯口傳來女子細弱柔和的聲音，響在耳邊，像是兒時母親唱給自己的歌謠，莫名的叫人安心。

陸衍收了目光，沉思良久才開口：“再派人去查查。”

瑞叔應了一聲：“好。”

時間到了，樓下傳來陣陣食物香氣，聞笙看了看表，笑著對楚楚開口：“楚楚午飯要多吃一點啊，這樣下午才有力氣當娃娃的老師。我明天再來陪楚楚，好不好？”

她把自己東西收拾起來，也沒指望楚楚能理她，她站起身，想了想，伸出手試探地在楚楚發頂碰了碰，見楚楚沒有什么排斥的動作，才又輕輕落下，摸了摸她細弱發黃的頭發：“楚楚再見。”

她轉身欲走，覺得裙角好像被掛住了，回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再看，楚楚一雙小手捏住了她的裙角。

聞笙心里大喜，面上情緒卻沒什么波動。她慢慢回身，在楚楚面前蹲下來，想了想，又把包放在一旁，她重新坐在楚楚對面，一點一點看著楚楚的反應把她的小手握住了。

瑞叔離開之后，陸衍又睡了十幾分鐘，睜開眼，他眸子里一片清明，可他剛剛睡著了是事實。他自小就睡眠不好，這幾年更是成夜成夜的睡不著，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藥，都已經說不清了。他現在索性晚上就不睡覺了，什么時候睡意上來，什么時候就瞇一會兒。

在昨天之前，他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

不是不想睡，是閉了眼腦子里反而更清醒，更活躍。

也更難受。

如果說昨天上午他睡著了是巧合，那今天呢？

他聽見動靜，一抬眼，看見聞笙從樓梯上往下走，身邊牽著個子小小的楚楚，一大一小，春日的陽光灑在她們身上，看上去是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