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就在田巧巧出事后的第三天，李欣薷也莫名失蹤了。

事情發展得就像是蔓延的病毒，意料之外的迅速和恐怖。

有田巧巧的前車之鑒，李欣薷估計兇多吉少。

這是我第一次，在沈楚楚的臉上看到懼色。

警察很快就來了，還是上次詢問的那兩位。

作為田巧巧和李欣薷最好的朋友，沈楚楚是第一個被叫去審問的。

沈楚楚走后，教室里響起了不小的騷動。

同學們都在對這幾天的事情議論紛紛，做出了各種猜測。

待沈楚楚紅著眼眶回來的時候，輿論已經發酵到“路白川的鬼魂來索命了”的地步。

零零碎碎的猜測傳到了沈楚楚的耳朵里，她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我沒有加入離奇的討論里，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沈楚楚。

原來她也怕死啊。

心里前所未有地覺得暢快無比。

這個兇手可真是為世界干了一件好事。

放學回到家時，奶奶少有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開門的動靜故意弄得很大，但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我也沒搭理她，徑直把桌子上的冷飯冷菜拿到廚房加熱。

奶奶在客廳嗑著瓜子，忽然提高了嗓門問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

手里的盤子險些滑落在地上。

心里那種不適感再次像泉水般涌現出來。

我強作鎮定回道：“沒有啊，我很早就睡了。”

“那我可能是聽錯了。”奶奶喃喃道，隨即又叮囑我，“你們那學校不太平，這都出了多少事，你可給我安分點！”

這兩天我的身體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記憶也有好些時間段是空白的。

可能是學習得太累了吧。

我想。

直到李欣薷失蹤的第五天，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四周很黑。

有幾只老鼠從周邊窸窸窣窣地躥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年久失修的霉味。

“啊——”

這時，一道凄厲的哀嚎聲劃破夜的寧靜。

我只覺后脊背涼颼颼的，大氣都不敢喘。

那聲音離我很近，像是從我隔壁傳來的。

我摸黑走到墻邊，將耳朵貼在上面。

聲音的主人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創，呼吸很急促。

“我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

緊接著是額頭撞在地面上的聲音。

那人在拼命地磕頭求饒。

可沒有人回應她。

忽然，我覺得腦袋一陣眩暈。

不知何時我的手里多了一把剔骨刀。

鮮血順著刀沿緩緩流下。

而那磕頭求命的人就在我眼前。

是李欣薷！

怎么會是她？！

她忽然用那雙狹長的黑色眼眸死死地盯著我。

滿臉的懼色在黑暗中消失殆盡。

她的上嘴皮和下嘴皮機械地一開一合，來回重復喃喃：“殺了我。”

我只想逃，可雙腿不聽使喚，緩慢朝李欣薷走去。

我只覺身體僵硬，仿佛四肢都不是我的。

它們服從著另一個人的命令。

我的心亂成一團，從肩膀到腳趾抖得十分厲害。

我扯著嗓子讓李欣薷快跑，可她恍若未聞。

雙腳最終停在了李欣薷的面前。

我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手心里也全是冷汗。

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握著剔骨刀的手緩緩抬起，朝李欣薷的面門橫劈過去。

“不要——”

我猛地驚醒，坐起身喘著粗氣，瞳孔微縮，眼前似乎還殘留著夢中那真實而駭人的場景。

原來是夢。

我剛想松口氣時，似有一道閃電從天靈蓋直劈脊梁骨，我周身躥起了雞皮疙瘩。

一切都和往常無異。

臥室、小床，吊扇。

可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照射下……

我的指縫里，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