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差役
作者:清山不語|發(fā)布時間:2025-07-17 06:23|字數(shù):2185
按理來說,流放的重犯,是需要戴枷的。
便是不戴枷鎖,也要戴著腳鐐或者用麻繩像牲畜般綁成一串。
但是平民的流放和士族的流放也不盡相同。
因著陸元貴送了重金,再加上宮中的林嬪還算得幾分寵愛,難保林家哪天不會翻身,一群嬌生慣養(yǎng)的文弱人也不怕跑了,所以走出京城以后,他們便被去了鐐銬。
陸宛活動著腳踝,看著不遠處的四個差役,微微皺眉。
前世押送他們的差役只有兩個,一個年長些的叫張四,一個年紀輕些的叫杜峰。
但是現(xiàn)在,卻多了兩個差役和一輛馬車。
那個年輕男子望之二十余歲,身材高大挺拔,閑適地倚靠在馬車旁,雖然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差役衣裳,但是周身氣度和行為舉止卻是說不出的閑適從容。
陸宛的目光不過是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便忽地轉(zhuǎn)頭,目光銳利如利箭般射向陸宛。
端得是敏銳至極。
他膚色并不是時下人們推崇的蒼白,而是微黑的小麥色。
五官鋒利至極,眼角眉梢還有下顎的線條如同刀劈斧鑿過一般深刻硬朗。
但是一張薄唇和微微上挑的鳳眼卻為這張野性至極的臉上平添了幾分風流不羈。
陸宛快速移開了目光,但是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贊嘆一聲,這個差役倒是好風采。
褚硯修看著不遠處偷看自己的小婦人微微挑眉,從同樣穿著差役服的隨從十五手中接過酒囊,灌了一大口。
酒水順著下巴落下,劃過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隱入微微敞開,露出結(jié)實胸膛的領口中。
十五苦著臉勸,“小郎,您要不少喝點吧,要不是您喝多了做下那等荒唐事,也不至于被郎君逼著來做這苦差事。”
“主母心疼您,讓我跟著,又允許您帶一輛馬車,您倒好,別的沒帶,就帶了一馬車酒,這叫怎么回事。”
褚硯修在十五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沒有酒,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說著又灌了一大口,但是眼睛卻看著準備上路的陸宛的背影。
這個小婦人不知為何,總覺得面善得緊。
有股子說不出的感覺。
十五顧不上揉頭,連忙擋住褚硯修的視線,低聲規(guī)勸,“小郎,那雖是流犯,卻也是個已婚婦人,您可不能犯糊涂。”
褚硯修沒好氣地又在十五頭上敲了一個爆栗。
“我心里有數(shù),那小婦人長得還算標致,美酒美人,缺一不可。”
褚硯修拎著酒囊起身上路,走幾步便灌上一口。
他酒量好,喝不醉,但就是不住地喝。
十五看著褚硯修的背影,暗暗嘆了一口氣,記不清第多少次感慨。
五年的醉生夢死,放làng形骸,人人皆知京中最混賬的紈绔叫褚硯修,似乎早就沒人記得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小將軍。
若不是那件事,小郎又何至于……
“十五,快走。”
褚硯修的話打斷了十五的思緒,他牽著馬車,快步跟上。
元寶在陸家?guī)椭蚶礓佔由系纳猓莻€不怯場的。
和杜峰閑談幾句,便過來和陸宛咬耳朵。
“娘子,我打聽到了,那個年輕差役姓褚,叫褚硯,他身邊那個叫十五。那輛馬車就是他們的,帶的滿滿一馬車都是酒呢。”
“杜峰說,這個褚硯似乎是個不簡單的。”
陸宛點點頭,褚硯是她重生以后第一個變數(shù)。
押送流放是個誰都不愛做的苦差事,但是他卻能帶著一馬車酒上路,而且那個十五看起來并不像他的同僚,看其姿態(tài)更像是他的……隨從。
陸宛不動聲色,決定靜觀其變。
剛出京城不久,天色便陰沉至極,寒風凜冽往人骨頭縫里鉆。
陸宛抬手給元寶掖了掖衣領。
“陸宛,你那包袱那般大,可要背好才是呀。”
周氏的聲音傳來,陸宛回頭一看,周氏正和林知月依偎在一起,凍得臉色青白,瑟瑟發(fā)抖。
孟雪躲在林世源身后,林世源手執(zhí)梅花,一只手凍得通紅如雞爪,但是御賜的梅花又不可隨意丟棄,兩個人都不住地吸溜鼻涕。
這一家四個只穿著雪白中衣,超凡脫俗的仙人都直勾勾地盯著陸宛身上厚實的棉衣和身上碩大的包袱。
林知月見陸宛沒接話,牙關(guān)打顫著開口,“二嫂嫂,咱們是一家人,你若是背不動,我們可為你分擔一二。”
陸宛不禁在心中冷笑,林家人就是這般,自己想要卻不說,也不開口求人,只是各種暗示,非得讓你主動把東西給他們。
前世陸宛傻子似的把御寒的衣物雙手奉上,苦勸他們收下,他們還要做足了勉為其難接受的姿態(tài)。
元寶下意識地抓住陸宛的衣袖,她太清楚自家娘子的性子了,林家人這般情狀,她定是會把這些東西給他們的。
褚硯修拎著酒囊,身著單衣卻不見絲毫畏冷的姿態(tài),依舊昂首挺胸,神情散漫,眼睛微微往陸宛他們那邊瞟。
他在京中自然是聽說過林府這位商賈出身的娘子,京城盛傳是這陸家奸詐,乘林府之危,強行把女兒高嫁進了清流之家,這陸宛更是粗鄙不堪,只會用銀錢討好夫君和婆家。
元寶剛想說話,沒想到陸宛卻先開口了。
陸宛緊了緊厚實棉衣的衣襟,假裝沒聽懂他們的暗示,對著周氏笑笑,“我爹爹聽說林家被抄,特意又給我送來些嫁妝,不沉,我們背得動。”
嫁妝是女子的私產(chǎn),這個詞,她咬得很重。
果然,最重體面的周氏鐵青著臉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陸宛忍不住冷笑一聲,昔日林府中林世源寫字用的紙一兩銀子一張,周氏同樣的衣服絕不穿第二次,林知月只喝朝露泡的茶,孟雪最喜用玉做器皿。
個個都心安理得地用著她的嫁妝,體面至極,風雅至極。
但是現(xiàn)在陸宛強調(diào)嫁妝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們似乎才想起來,用兒媳嫁妝,不是理所應當?shù)模亲钭屓瞬积X的行為。
連再爭辯幾句都沒有立場和理由。
林世源咬牙看著陸宛,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手里拿著的梅花實在是凍手,他眼睛一轉(zhuǎn),遞給了孟雪。
“雪兒,這梅花你拿著吧,梅花高潔凜然,與你最是相配。”
他故意沒叫大嫂,而是叫雪兒。
叫得親熱又繾綣。
之后便抬眼看著陸宛,等著欣賞她的驚慌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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