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東宮。

“沈大小姐近日頻繁接觸漕幫的人。”

青黛跪在地上匯報，“但奇怪的是，她當著奴婢的面看的賬本，全是假的。”

蕭景珩輕笑出聲。

青黛是他乳母之女，最擅察言觀色，沈昭竟能識破并反將一軍？

“西市那間茶樓。”

他漫不經心道，“明日過戶給沈昭。”

青黛愕然抬頭：“殿下？那是我們監視漕幫的...”

“既是監視，放在明處更好。”

蕭景珩摩挲著玉佩，“她既想要，不如大方些。”

他很好奇，得了茶樓的沈昭，下一步會怎么走。

當夜暴雨傾盆。

蕭景珩本在批閱奏折，忽然接到密報：沈昭獨自出城往北郊去了。

他立刻換上夜行衣跟了出去。

大雨中的北郊墳場鬼氣森森。

蕭景珩隱在一棵老槐后，看見沈昭跪在一座荒墳前，渾身濕透。

沒有香燭紙錢，只有一把謝家特有的短刀插在墳前。

“娘，女兒不孝...”

沈昭的聲音破碎在雨里，“當年害您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閃電劃破夜空，照亮她滿是淚痕的臉。

那個永遠算計精明的沈昭不見了，此刻跪在雨中的，只是一個想為母親報仇的女孩。

“沈長嶺以為毒死您就能娶江氏...”

沈昭突然冷笑，手指深深摳進泥土，“他很快就會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蕭景珩站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

他早知道沈昭有仇要報，但親耳聽到她聲音里的恨意，還是感到一陣心悸。

次日清晨，蕭景珩召來莫言：“找幾個可靠的人，把北郊那座...”

他頓了頓，“把沈昭生母的墓修葺一新。不要留任何痕跡。”

莫言領命而去。

蕭景珩走到窗前，陽光正好照在案幾上那本假賬冊上。

是沈昭故意讓青黛看到的那本。

他隨手翻開，在最后一頁發現一行小字：

「茶樓地窖有三具戶部虧空案證人的尸體，殿下不妨一查。」

蕭景珩瞳孔驟縮。

原來她早就查清了戶部虧空，甚至拿到了關鍵證據。

送茶樓不是賞賜，而是...合作邀請？

“沈昭啊沈昭。”

他輕撫那行字跡，嘴角不自覺上揚，“你究竟還有多少驚喜？”

好景不長，三日后，密信傳來。

蕭景珩指尖發冷，每一個字都像針般扎進眼底。

「謝家玉佩夾層中有密函，證實當年謀反案系寧遠侯偽造證據，先帝默許...」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了他蒼白的臉。

十五年前謝家滿門抄斬的案子，主謀竟是自己的父皇？

蕭景珩猛地站起，案幾上的茶盞被袖風掃落，碎瓷四濺。

“莫言，調謝家案全部卷宗，現在！”

三更已過，蕭景珩眼中的血絲越發明顯。

他面前攤開的卷宗里，一份被刻意藏匿的密報證實了一切。

寧遠侯當年為奪謝家兵權，偽造通敵書信；而先帝因忌憚謝家軍功，明知有冤卻默許了這場屠殺。

最刺目的是朱批上那個熟悉的印鑒。

那是皇家私印，非重大冤案不會使用。

蕭景珩胃部一陣絞痛，想起沈昭那句“謝家謀反，罪有應得”時眼中的寒意。

她現在查到了多少？